想要證明自己是個男人,難,也不難。
諶引近來已不再振振有詞講說自己昔年威風,自己曾是如何令劍驚豔,讓劍羨慕,全天下的劍修都對自己垂涎三尺。
他現在改變了自己的策略。
他依然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但重點不是他從前是把絕世神劍。
而是他現在。
無論他是不是劍,他首先都是個男人。
諶引在抵達裘家所在的城池前夜,還在不辭疲倦地為衡瑤光解釋。
“所以我雖然是把劍,但我在天地靈氣化出劍身之前,我本身就是個男人。你懂我的意思吧?本神——我,我,諶引,一直都是個和你一般性別的人。”為了讓衡瑤光盡快理解,他還形象生動地比了兩個動作,“就是這樣的。”
人是坦坦蕩蕩在說的,隻是他伸手時力求能碰到衡瑤光的額頭,先就掌心蓋在了對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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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看是個不學無術紈絝子調♪戲良家公子的戲碼。
近看是個小美人輕薄大美人的景象。
坐在旁邊被結界隔開的裘新激動地哐哐撞車廂。
做得好!就是這樣!裘新想。
先要掌握主動,才能化被動為主動!
然而叫好聲傳不過布下的層層結界。
掌握主動的諶引也根本沒那膽量掌握主動。
他掌心碰到衡瑤光的臉,不過片刻。
諶引眨了眨眼睛。
他當然是有些發怔了。並不能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但當他有所反應時。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宛似白鶴亮翅般甩開了自己的手。
在空中劃出的那道不太優美的弧線,仿佛將車廂裏的燭影塗抹得更加扭曲。
諶引麵色通紅。
他別過頭。“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明白吧!我要說的就是那個意思。我和你差、差不多高,還和你一樣是個——”
“是個什麼?”衡瑤光的聲音就在他對麵緩緩響起。
諶引卡了會兒殼。
他深吸口氣,勉強接道:“我是個男人,這不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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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自然是明顯。
因為思來想去,也再不會有這樣豪放的姑娘,敢於一抬手就先摸別人的臉。
衡瑤光頷首應道:“很明顯。”
諶引舒了口氣同時,還不忘繼續自由發揮了一番。
譬如。
諶引說:“那你說,我們之間,究竟誰是表兄,誰是表弟?”
“這與你是個男人有何關係?”衡瑤光不恥下問。
諶引一拍桌,高聲道:“這當然有關係!”
“其實平時都是我在讓你,我想著我是個前輩,要給你這樣的晚輩麵子,才讓你做我的表兄。但現在不同,”諶引說得字句清晰,自覺邏輯不差,“現在我不是前輩,也不是劍,我隻是個比很多人都更厲害的男人!那你說,我還能做你的表弟嗎?”
一番語罷,諶引抬眼看了看衡瑤光。
這般去看,衡瑤光眼睫微顫,恍惚間如籠罩光中,朦朦漾出兩分笑意來。
衡瑤光問:“那你的意思是什麼?”
諶引立即回答:“我們現在做表兄表弟不太適合。我有一個新的想法。”
衡瑤光便極配合地說了。“有何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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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擲地有聲的答案。
落在馬車廂裏,四周頃刻靜寂,隻留下馬車前行的車軲轆聲。
諶引說的是——
“我做你大哥。”
衡瑤光靠在窗前,落下的目光隔著層霧般難辨。
但他似乎還有幾分笑意。
諶引看不清他究竟是個什麼神情,這豪情之後,高聲語盡,有的絕世神劍就先心底顫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