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於晨對他說了,讓他盡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易曉天捆在自己身上的枷鎖已經消失了,但一身輕鬆的他其實有點迷茫了。

大概是叛逆期的關係,他越是不能做什麼,心底的渴望就越是強烈,但當別人鼓勵他勸著他去做的時候,他反而不知所措覺得有點別扭了。

要繼續學畫畫嗎?

他現在已經高二了,老李語重心長地對他念叨過,如果他能繼續保持現有的狀態,一年後的高考完全不用擔心;但那是他想要的嗎?

其實從小到大,他的成績總是起起伏伏,考得差是為了跟於晨同桌,考得好也是為了跟於晨考同一所重點高中,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想怎麼樣,因為他生活的中心全部都圍繞在於晨身邊。

易曉天沉默良久,反問於晨,“你以後想考哪個大學?”

這句話問出來之後他忽然有一瞬間的恍惚,時間仿佛倏然倒退回到了一年多前的那個夏天,還在念初三的他,也曾興致勃勃地追問過於晨,他想考哪所高中。

結果呢?

於晨為了讓他自由,騙了他。

而此時,聽到他的問題的於晨神色安靜地看過來,那雙顏色略淺的眼眸沉靜地恍若真的凝固了時光的琥珀,房間裏一時變得呼吸可聞。

易曉天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太黏著於晨了。

小時候也好,長大了也好,一旦看不到於晨,他就會驚慌失措。及至半個小時前,他得知於晨可能要離開,他就嚇得仿佛要天崩地裂了一樣。

於晨並不希望看到他這樣,所以一年前才會騙他,他的意思其實一直都很明確。

隻有易曉天自己,像是永遠長不大一樣緊緊揪著別人不放手,讓擔心他的人傷透了腦筋。

他忽然重重往身後沙發靠背上一躺,笑了起來,“算了,我隨口問問,你還是先別告訴我了,你對我的影響可太大了。”

於晨沒想到他忽然想開,微微愣了一下,隨後眼中冰消雪融,露出了幾分笑意,“嗯。趁著這幾天,好好想一下吧。”

“得~”

易曉天感覺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驟然鬆懈了下來,渾身都懶懶的不想動彈,便幹脆俯下上半身趴在沙發扶手上,胳膊墊著下巴,語氣有點幽怨,“去了那邊,別又整天手機靜音找不著人了啊。”

於晨順從地應聲,“好。”

“對了,那邊是不是還有時差來著?”

易曉天又不滿地嘖了一聲,嘀咕道,“度假就度假,去那麼遠幹什麼……”

“不過你是該多曬曬太陽,老悶屋子裏頭,你看看你那皮膚,又不是小姑娘追求細皮嫩肉的,你那臉色,大晚上都可以直接鬧鬼了,人也瘦得跟個竹竿一樣,抱著都嫌硌手,吃東西又挑嘴兒又嬌氣,每回就那麼一點點,奶貓吃得都比你多。”

“……”

易曉天還在那裏嘀嘀咕咕地抱怨個沒完,於晨眨了下眼,眼中溢滿笑意,末了易曉天忽然歎了口氣,又不吭聲了。

於晨問:“怎麼?”

易曉天就著趴在那兒的姿勢抬起眼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壓下去,非常輕地咕噥了一句,“你這還沒走呢,我就開始想你了,真特麼不習慣。”

“這樣,”

於晨垂了垂眼,“那就繼續加油。”

易曉天茫然地看他,“加油什麼?”

於晨彎起眼睛,“加油想我。”

作者有話要說: 土下座.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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