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這次不是什麼熱鬧的婚宴壽宴,是升學宴。
試問有什麼人會比家裏孩子尚未考上的家長更喜愛我們這種準大學生的呢?
桌上,我和許嘉允並排坐著,卻並沒有逃過敬酒這一環節。
在這些叔叔阿姨的眼裏,我們已經不再是普普通通的大學生,而是當代文曲星,祖國的未來希望。
圓桌對麵那個黃頭發的阿姨跟她年僅十歲的兒子介紹說,“你知道嗎?哥哥姐姐都是以後的科學家,以後能拿諾貝爾獎的那種。”
小男生瞪大了眼睛感歎,“好,好厲害。”
我和許嘉允禮貌又為難地笑,不知道該怎麼跟小朋友解釋我們倆不是,我們不搞科學。
黑發的奶奶將到處亂竄的小孫子按住,“可不能亂跑,今天是哥哥姐姐請你吃酒,你吃他們飯還亂跑,以後會考不上大學的。”
小白胖子圓溜溜的眼睛直直看著我們倆,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不,不至於。
兩輪過後,滿桌子的叔叔阿姨對“我倆如何考上慶大”這件事開始了問詢。
我和許嘉允一人說一會兒,言語中間字字表明,主要靠努力。
黑發奶奶說,“哎喲,還有就是你倆聰明。”
隨後話題就此跑偏,整張桌子開始了針對“考上慶大靠努力還是靠智力”這一辯題的激烈討論。
雖然他們越來越激動越來越吵,但好處是再沒人cue我倆發表意見了,終於可以安心吃會兒飯了。
許嘉允趁此機會,飛快地從小朋友筷下奪過最後的幾隻蝦,去掉殼以後勻到我碗裏。
我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滿足地一口將蝦肉包到嘴裏,我嘶真幸福。
他衝我笑了笑,又快準狠地夾了些別的菜。
我這口還沒吃完,下一口已經躺在了碗裏,簡直不要太快樂。
就在我埋頭苦吃的時候,那邊的叔叔阿姨們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爭辯毫無意義。
猝不及防地,這個問題又被丟到了當事人身上。
許嘉允舀好雞湯放在我跟前,聽聞此問,正襟危坐,略微蹙眉做思考狀,“我覺得,全靠喻阿姨教的好。”
?喻阿姨真沒教,你是真的狗。
然而,看著大家齊刷刷看向鄰桌喻女士的動作,我就知道,此路,通。
你要說叔叔阿姨們在關心些什麼?不是我們聰不聰明努不努力,畢竟這些全是孩子自己的事情,他們想要參與也無能為力;他們關心的是家長能做到些什麼。
在他們的意識裏,複刻另一個家長的經驗不一定可以教好孩子,但是一定比自己瞎指揮要好。
而又有什麼,比當事人親口肯定家長的功勞更高的評價呢?
桌上的風向很快就轉變成了對喻女士教育理念的揣測。
我悶悶地笑,跟許嘉允咬耳朵,“你知道我想到什麼了嗎?這江湖雖然沒有喻女士,但處處都是喻女士的傳說。”
許嘉允眉眼一彎,也悶聲笑起來,“你怎麼總能把事情形容的這麼貼切。”
“嗐。”我撥了撥披散的頭發,發梢不小心打在他臉上,略微得意道:“無他,唯天賦爾。”
另一邊,喻女士終於舉著杯子步入了這桌江湖。
我和許嘉允作為升學宴的主角,去到每個桌子敬酒感謝是不可避免的。
落座的不規律讓每張桌上坐著的都不是一邊的親戚,所以我們倆不得不開始一起行動。
這事兒說起來也不難,就是禮貌謙卑地笑,感謝一下各位能來賞臉,再把杯子裏的飲料一飲而盡,動作越豪邁,喝的越快,就越顯得你誠心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