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吧。”我有點不知所雲。
“吧?怎麼是吧?我要準確的答案,是好?還是不好?”小賈有點激動。
這……我也不知道啊,這兩年運動會,他隻報過籃球,球打得到很不錯,想來體育也不差。
“到底咋了?”
小賈長長歎一口氣,略顯惆悵,“你家許嘉允瘋了。”
嗯?
“他報了兩項短跑,還有接力,他有這麼能跑嗎?”
“啥?許嘉允報名運動會了?”我不自覺地提高了音調。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還跟我說讓我別摻和運動會的破事兒,別聽小賈煽動報一些亂七八糟的項目給自己找麻煩。結果這才多久,他自己報上了?
“是啊,我看得真真的,就是你家許嘉允。而且我聽說,就因為他們班第一第二都報了項目,搞的他們班主任在班上順勢號召他們不要光學習,也要鍛煉鍛煉身體,為班級爭爭光。現在他們班二十三個人,二十個都要上場。那接力賽還要班級內部選拔一次才能把名交上來。”
看看,這就是實驗班跟我們普通班的差距,不僅不在一層樓,連班主任的號召都不一樣。
老楊說:你們不要光想著為班級爭光,千萬不能把心玩野了,要知道還有高考。
實驗班說:你們不要光想著學習,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趁這三天換換腦子,更好迎接高考。
小賈的吐槽很快就從運動會跑到了學校區別對待學生的尖銳問題上,我趕忙叫她打住,“許嘉允具體報了什麼?”
“四乘一百接力跑,兩百米跑,四百米跑。”小賈回想了一下,補充道:“而且我看了體育老師的運動會安排手冊,這幾場比賽都是連在一起的,幾乎是這場結束就到下一場了,許嘉允這把肯定難受。不對,這把是我們難受,集體分第一懸了。三班兩年都人丁稀薄的,今年這是發的什麼瘋……”
我手指無意識地搓著試卷邊角,對許嘉允這謎一樣的操作報以十二萬分的不解。
接下來因為心裏記掛著事情,直接導致做題正確率大幅下降。我深吸一口氣,放學鈴一響便徑直衝了出去。
我們教室在四樓,實驗班在五樓,我站在樓梯口那裏等著,視線緊盯下來的每一個人。
許嘉允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動作熟練地朝我招招手。
等到下樓遠離人群後,我站定問他運動會的事。
他扭頭瞧我,“嗯。”
“嗯?你這什麼情況啊,受什麼刺激了,報那麼多項目?你平時不是最怕麻煩了嗎?”
許嘉允低頭瞧著自己的影子,認真答道,“我打算為班級爭光。”
我太驚訝了,這廝平日裏什麼比賽都一概不參加,運動會摳摳嗖嗖隻填籃球還是出於喜歡的考慮,別說給班級爭光了,他都沒想過給自己爭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大愛了。
為了方便聽他坦白又不造成夜間巡邏的教導主任不必要的誤會,我特地把這次會談選擇在了路燈下。
我剛準備再問,就聽到他“哎”了一聲,緊接著整個人就被一片突如其來的陰影覆蓋,我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
我抬頭撞進許嘉允一片帶了笑意的眸子。
他伸手從我耳邊輕輕拂過,將些許碎發攏到耳後,“有個棉絮。”
秋風蕭瑟,夜間更涼,紅色楓葉飄飄蕩蕩地打著旋兒落在地上,少年帶了溫潤笑意的眸子伴和著輕聲細語落在我心尖。
他輕撚手指,隨後放在嘴邊吹了一下,再度抬眼望我,“沒有了。”
他語氣認真又平和,好像剛才做的一切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並無任何其他意味。
可我不知怎麼就品出幾分不同來。
人家都說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是最熟悉最沒有新鮮感的。對於這點我覺得因人而異,比如我,十幾年如一日的坦率仗義,雖然曾經萌生過一些偏差的想法,但最後也還是選擇了踏實做自己。
許嘉允就不一樣了,小時候他又乖又聽話,上學以後又聰明又有主見,長大了又溫柔又會照顧人,現在……現在我也說不清楚了。
就好像一直很清楚的一張照片,突然有一天就褪了顏色,畫麵雖然模糊,意境卻更上一層,變得更加耐人尋味,也更加……迷人。
“是,是嗎?”此刻的心跳好像格外有力,我突然有些局促,“那,那行吧,你呆這兒我走了,再見。”
30 隻朝我走來
運動會第一天,大家被要求穿校服參加開幕儀式。
我因為身高的原因,被安排成了本班舉牌子領運動員入場的人。
在老師們眼裏,人高馬大的同學就算長得不好看,往哪裏站著精氣神也是好的。
老楊站在隊伍外麵,給大家打招呼,“就是個運動會,沒那麼重要的啊,大家還是以自身安全要緊,更不要因為對成績不滿跟什麼裁判啊,選手啊起衝突。往年呢,總有些同學,覺得自己的成績弄錯了不停申訴,沒有必要的,知道吧。大家都高三了,要以安全為主。我們班也不缺你掙得那幾個獎狀,所以不要猛衝,曉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