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到老楊班上以後,他十分器重我,具體表現為每周要跟喻女士通電話彙報我的表現,以及每堂課必點我聽寫單詞。除此之外他還很顧及我的顏麵,好幾次看我單詞寫不出來,還偷偷放水跑到旁邊拚給我聽,總之是一位相當靠譜的好好先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說過,喻女士屬於洛鎮的交際達人,後來她也通過老楊這條線,把自己的交際圈拓展到了一中。
從宿管阿姨到門衛叔叔,誰見了我都要親切地問我一句,“小姨娘最近好嗎?”
“你放心,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你不要著急,我明天就回來了,我會跟張老師好好溝通的。”老楊平日裏笑嘻嘻地非常逗,管我們也屬於放養式的,現在認認真真表起態來,格外有說服力。
我鼻子又一酸,好在及時忍住了,“好的老師,我今晚想請假回去看書行嗎?”
恕我垃圾,遇到這樣的事情,實在沒有這個好心性繼續留下來自習。
老楊沉默了一會兒,在我擔心他想要我“克服一下”的時候,終於鬆了口說:那你先回去吧,不要著急。
我的早退其實是屬於戰略性撤退。
畢竟我要趕在風聲傳出之前,先一步告訴我爸媽。
我吸了吸鼻子,裝模作樣地收了幾本書,出了門。
然後我又想到了許嘉允。
我們在一中讀書,卻依然住在洛鎮,每天晚上我都要和許嘉允一起騎車回去,而今天是肯定不行的了。
於是我又折返回去,蹲在一旁裝作翻找桌肚,實際上偷偷給我同桌咬耳朵,讓她幫我給許嘉允打個招呼。
*
洛鎮屬於潞州縣的郊區小鎮,最後一班公交車從路口朝校門駛來,滿滿當當。
自從縣城和洛鎮通了公交以後,洛鎮人很多都開始了愉快的夜間娛樂生活。
這最後一班車也格外搶手,不過好在一中也是縣城郊區,是出城的最後一站。
所以車上剩下的人放眼望去我幾乎都認識。從上車一直到落座,我一直都在跟熟悉的叔叔阿姨點頭打招呼。
這就是小鎮子的獨有風貌,三步之內必有長輩。
二十幾分鍾的車程以後,我順利到達洛鎮街道,時針指向八點整。
洛鎮的夜生活進入了尾聲,白日裏開店做生意的老板們都關張流連馬路牙子和超市。信用社門口的大片空地上,廣場舞活動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人群裏累的滿頭大汗卻依然記不住動作跟不上拍子的喻女士十分顯眼。
我走上前,叫了一聲“媽媽”,眼淚迅速蓄滿模糊了視線。
給我撐腰的人,找到了。
喻女士驚訝於我的閃現,也十分眼尖地發現我瞬間變紅的眼眶,拉著我匆忙回到店裏,“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嗚嗚咽咽地說不出來話,我爸趕緊停下手中的活衝過來輕輕拍著我的背。
這個動作原本是專用的安慰小寶寶的,後來被我發揚光大一路沿用至今。
我十分痛快,大大方方地哭了一場。
張大嘴的羞辱、偏見和恐嚇帶給我的所有傷害,都在這場淚水的盛宴裏自愈。
事後我打著嗝,把事情又重新說一遍。
當然,我十分帶有主觀色彩地把張大嘴渲染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狗頭教師。
“我當什麼事兒,你都說他有毛病了,你還哭什麼。”老趙遞給我熱水,示意我趕緊喝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