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是開心的,畢竟這意味著許久不開的電視有了發光發熱的機會,許久不登的QQ可以開始通過好友申請,冰箱裏的零食可以拆封胡吃,一直在做的題集今夜可以早點休息。

爸媽不在的日子實在是太美好了。

可是這種安逸美好在濃重的夜色降臨以後轉換成了對危險的恐懼。

我從小就喜歡看刑偵劇,腦子裏也經常會冒出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想法。重案六組讓我認識到,世上總有些變態,殺人不講道理。比如第一季第三集裏那個翻陽台行凶連殺八人的男子。

越過怕鬼怪的年紀後,我更加怕自己會遇見變態殺人狂,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時候潛入我家,將睡夢裏的我悄悄地抹了脖子。

這種惶恐在我爸媽在的時候表現為睡前檢查門窗鎖好否,刀具收起來否;而在我爸媽不在的時候則表現為用被子把自己裹的緊緊的以及遲遲不敢掛電話。

我覺得電風扇可能會掉下來,砸中我,覺得洗澡可能會滑倒然後猝死,更重要是,如果有人打聽到這戶人家沒有大人,可能會入戶搶劫殺人。

我爸媽一再跟我保證,洛鎮沒有這樣的人。

我反駁,好歹幾萬的人口,你們又不是全認識,再說了,萬一人家路過洛鎮激情犯罪呢。

但是顯然,我爸媽是不知道何為激情犯罪的,而還沒等我開展講堂,他們的手機就因為電量不足而自動關機了。

我糾結良久終於從被子裏探出頭,緊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掃視一周以後,重新把頭埋入被窩。

沒關係的,世界上沒那麼多壞人,真的真的。

我不停安慰著自己,強迫自己閉上眼。黑暗裏,我的聽覺變得異常靈敏,我聽見樓道裏的上下的腳步,聽見聲控燈熄滅了又開。我甚至聽見客廳不知道什麼東西撲簌簌地動個沒停,一時間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現實。

我把手機按到撥號鍵,輸入110以後總算定心不少,接著我開始背書。

研究表明,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當全身心的投入到一件事情當中以後,勢必會鬆懈另一方麵的神經。

我絞盡腦海裏的全部課文,從木蘭辭一口氣背到長恨歌。

鑒於白居易先生實在寫的有點多,以至於我背到高亢之處還需要放慢些語速想想下句是什麼。

“馬嵬坡下泥土中,不見玉顏……”就在詩歌到達縞潮迭起之處時,我又十分耳尖地聽見大門的鎖舌發出了一聲輕響。

!!是聽錯了嗎?我屏氣凝神果然聽見有躡手躡腳的腳步聲。

我趕緊手忙腳亂的想找手機,可惜剛剛一番詩朗誦激昂之下,手機早就不知被塞到了哪裏。我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悔恨過自己非要換一米八的大床,以至於生命危急關頭連唯一的求救機會都摸不著。

腳步聲離我更近了,我這下是可以確定了,真的有人來了。

新聞裏說過,大多數的入室偷竊都會和殺人掛上鉤,而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偷竊被發現後殺人滅口。

我想,如果我裝作自己睡著了,他應該會摸了東西就走的吧?不會要我命的吧?

可是萬一是色魔咋辦?不對不對,那我就不要讓他發現我是個女的。我在被子裏躺平裝作被子裏什麼人都沒有,我這麼瘦天又這麼黑估計啥都看不出來。

等等,天是黑了,可是我把燈打開了呀,而且每一盞燈我還都打開了,天呐我真的是自尋死路。

事到如今鑽出去關燈已經來不及了,我就隻能聽天由命了。來的可千萬千萬隻圖財別圖人也別圖命啊,我還是沒成年,我還沒活夠呢。

今天你要是隻拿錢,拿了就走我就當啥事兒沒有,如果你敢掀我被子,那我也不會乖乖束手就擒,許嘉允跟我家可就隔了一層,到時候我大喊救命,一定會招來人救我的。實在不行,我就拿軍訓學來的軍擊拳晃一晃,然後找準機會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