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1 / 3)

月色溫柔。

夜風繾綣。

她有些不懂他的話,可是恍惚間又其實深深的懂得。

他是那麼堅韌無妄的人,能把一切都穩妥地掌握在手中,因此之前才不信神佛。可這五年他過得太孤獨也太痛苦了,他原本擁有的一切都在離他遠去,幾乎所有人都與他刀兵相見,他一定很無助,也一定有過茫然。

他拜觀音是求什麼呢?無非是求她平安——她已經不在他身邊,而與他隔了一條浩浩湯湯的大江,從此南北相隔止於相望。他知道自己不再能保護她了,因此難免感到無力自失,最終隻能求告神佛。

別無他願,隻是希望那個在遠方的人……能夠平安。

沈西泠明白了,心中一時感到極致的甜蜜和極致的酸澀,她一下子撲進他懷裏,緊緊緊緊地抱著他,像是再也不會與他分離。

“我很平安,”她哭著說,“我們以後都會好好的,永遠都好好的。”

那個男子身上的甘鬆香默默將她圍繞,她感覺到綿延不絕的安穩和恬然,又聽見他在自己耳邊輕輕歎息,說:“嗯,永遠都好好的。”

像是這夜一樣溫柔。

第216章 喜悲(3)

世間悲喜總有殊異,這廂齊家人苦盡甘來歡聲笑語,另一頭的廷尉法獄卻仍如舊年一般森冷可怖。

建康城的月光到了這裏似乎都格外冷清了起來,無聲地籠罩著這大凶之地的最深處,那裏關押著即將被處以極刑的逆臣——曾經權傾朝野風光一時的大梁第一武官,韓守鄴。

他正獨自閉著眼睛坐在牢獄的牆角,披頭散發、滿身瘡痍,渾身散發著濃重的血腥氣,無聲無息的,仿佛已經死去了。

牢獄之內靜極了,如此深夜萬籟俱寂,再也沒有白日裏的吵鬧,他這一脈的子弟也不像白天一樣有精神叫囂了,大概他們也都累了吧,此時興許都已經疲憊得睡著了。

不知到了什麼時辰,黑暗中漸漸傳來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在空蕩的牢獄內顯得尤其清楚,韓守鄴忽而睜開了眼,映著微薄的月光勉強看見了牢獄外站立的人

是他的好侄兒,韓非池。

那時韓守鄴似乎笑了,陰影中他的神情格外晦暗,看著韓非池的那雙眼睛也烏蒙蒙的,聲音亦很沙啞,說:“這不是我的好侄兒嗎?”

牢獄中有淡淡的回音。

“難得你如此惦記大伯,深夜還來這汙糟地界走一趟,”他說得很慢,好像沒什麼力氣似的,而聲音中卻含著冰冷的譏誚,“法獄可不是輕易能進得來的,你費了不少心吧?”

與韓守鄴的陰陽怪氣不同,韓非池顯得平靜坦然。

他負手站立著,隔著一道森嚴的牢門注視著自己的血親,淡淡地說:“大伯或許還不知道,前段日子陛下升任我為廷尉正卿,如今這裏已在我的轄下了。”

他這話雖不過是實事求是,可卻難免令韓守鄴震怒,倘若此時此刻他不是因為受傷太重而渾身無力,則依他的脾氣必然會暴跳如雷破口大罵,可惜此時僅僅隻能諷刺道:“是陛下升任你?還是那齊敬臣升任你?小小一個廷尉正卿的位置就讓你心滿意足感恩戴德了?倘若你和你老子當初不背叛於我,今日你們得到的會更多!”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看起來已然氣極了。

而韓非池注視著他,卻發覺此時自己心中竟然沒有悲哀,隻有淡淡的輕蔑。

他的這位大伯……直到臨死前的最後一刻,依然如此荒唐糊塗、執念深重。

韓非池不願再與他多言,隻說:“侄兒今日來是受父親所托,他讓我最後再來送您一程,全您一個心願。”

韓守鄴聞言更是一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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