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泠感激極了,也正因此更加為舊年的冤孽感到歉疚,她對堯氏說:“夫人,當年的事都是我的錯,連累了公子,也連累了……”
她還沒說完,堯氏便搖頭打斷了她。
她的眼眶有些紅了,看起來倒像是比沈西泠更激動,說:“好孩子,那些陳年往事可不要再提了,那不是你的錯,隻是時也命也,沒法子的。”
她拉過沈西泠的手,有些哽咽:“你誰也不欠,敬臣都回來說了,說這次在淆山是你救了他的命——我從不祈求他多麼富貴、多麼有權勢,我隻是想讓他平安,文文,你救了他,便是救了我,救了我們一家。”⊥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的眼淚終究是落下來了,引得沈西泠也跟著哭,她一邊寬慰堯氏,一邊又說淆山的事自己隻是誤打誤撞,既算不得什麼、也抵償不了齊家對她潑天的恩情。
堯氏仍是搖頭,哭了一會兒又破涕為笑,一邊給自己擦眼淚,一邊又給沈西泠拭淚。
她像個慈母一般看著沈西泠,說:“好了,不哭了,咱們都不哭了。”
她的聲音那麼溫柔。
“你和敬臣這一路多有艱辛,往後都要好好的,不高興的事情便都丟在腦後,一點也不要再記得才好。”
沈西泠憋著眼淚一直點頭,堯氏便又誇了她兩句“好孩子”,過了一會兒又似想起了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對沈西泠露了笑臉,說:“你們成婚是要挑個好日子的,依我看萬不能馬虎的辦,最好去定山寺問問住持方丈,再去拜一拜佛祖菩薩,有了神明保佑那才最好,可算是萬事皆宜了。”
一談起婚事,沈西泠又不禁羞紅了臉。
這回跟五年前不一樣了,她真正有了待嫁的歡喜和緊張,此時僅僅是聽人說起婚事她都悸動極了,心跳得好快。
“婚事我們都由長輩們做主,”她努力克製著歡喜,盡力得體自然地答,“至於去寺廟的事,公子一貫不信這些,還是不拖他一起了,我自己去便好……”
堯氏聞言摸了摸她的頭發,先是誇她乖巧懂事,又笑著說:“敬臣原先是有些不信,但如今已變了許多,這些年還時常去棲霞寺禮佛,比我還虔誠呢。”
彼時沈西泠聽言一愣,心想這倒真在她意料之外。
她越琢磨越覺得驚訝,以至於在入夜後隨齊嬰一同於本家的後園中散步時,她便忍不住同他求證了此事。
她走在他身邊看著他問:“公子是真的信佛了?還常去棲霞寺?”
她著實有些不敢相信,畢竟在她看來信不信這個事情總有幾分天注定的味道,遑論齊嬰這個人本就是信自己多於信命,他原本那樣不信的,怎麼會在這幾年間匆匆轉了性?
她問得急切,而齊嬰對此事倒像是不想多談,憑她問了好幾次都沒有答複,後來還顧左右而言他,摘了一朵後園的扶桑花給她賞玩。
而這便反倒更讓沈西泠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她拉著他的袖子左搖右晃、撒嬌耍賴:“不行,今天我一定要知道,不知道就睡不著覺——二哥哥難道舍得我一晚上都睡不著麼?”
她嬌滴滴地癡纏,最知道怎麼讓他心疼服軟,齊嬰知道這小姑娘的心思,可是偏偏真的舍不得拂她的意,默了半晌之後終於還是拗不過她,告訴了她因由。
那時後園之中月華如練,滿園的花香馥鬱芬芳,這個他們曾經共處並一起論過詩經的園子是那樣熟悉和陌生,仿佛糾纏著許許多多的前塵因緣。
他說:“與你別後,我便常拜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