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泠抿了抿嘴,探頭就著他掀開的那道縫隙朝外看了一眼,看見怡樓門前紅紅的燈籠,禁不住就想起那裏香糯的糕。
她有些猶豫:“若被人發現我前腳才說身體不適遁了,後腳就跟你到怡樓吃糕……會不會有些不好啊?”
顧居寒已經叫車夫停了車。
怡樓是上京城中遠近聞名的館子,素為京中貴胄所喜。做的糕尤其遠近聞名,不管什麼糕都口味極好,是這裏的一個特色。
樓內的陳設雅致,一樓是大堂,三樓是雅間兒,中間二樓是一間一間的隔斷,用帳子和屏風隔著,彼此既不相互攪擾,又可自上而下一觀一樓景致,素來是最緊俏的位子,即便不是逢年過節,要在怡樓的二樓訂上這麼一處座子,也很是艱難。
不過這二樓位置最討巧的那一間卻常年空著,僅偶爾才有人光顧,後來食客們方才知曉,那一處座子是專門留給燕國公府的。
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這怡樓,本就是燕國公夫人的產業。
沈西泠今日要了棗糕,入口時棗香四溢,微燙的餡兒伴著酥軟的皮兒,格外香糯。
顧居寒看她吃糕的模樣,忽然心情就變得很好,自早上起心中的那些隱隱的不適盡消散了。他給她添了些果子酒,說:“別淨吃糕,連皇後都看出你輕減了,待會兒要多用些飯。”
沈西泠點頭答應,但稍後飯食當真上來了以後,她卻僅動了幾筷子,隨後便不再吃了。
顧居寒勸了她很久,但她這人很難被勸服,尤其是飲食上格外不聽勸,隻愛吃甜食,但正經的飯卻不愛食,任他好話說盡也不肯再吃,要是再勸便要推說胃口不好、吃不下。顧居寒無奈,隻能說:“那你坐在這裏陪我吃,等一會兒有胃口了,再吃一塊糕成不成?”
她有些懨懨地,但答應了。
顧居寒這才開始用飯。
沈西泠托著腮,透過屏風和幔帳朝一樓堂下看去,那裏十分熱鬧、人來人往,樓內燈火也明亮,雖今春回暖早,但怡樓還燒著地龍,十分溫暖。
她看著看著,突然開口問顧居寒:“你說,他今天為什麼沒來呢?”
顧居寒手中的筷子頓了頓,沉默了一會兒,又吃了一塊魚肉,說:“不是說他染了風寒麼。”
沈西泠“嗯”了一聲,又問:“那……嚴重麼?”
“不知道,”顧居寒平靜地答,“你若想知道,我可以請人去他的別館問問。”
沈西泠抿了抿嘴,說:“不用了……不用了。”
頓了頓,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輕輕說:“隻是,若你之後見到他……”
她不再說下去了。
顧居寒放下了筷子,沈西泠坐正身子看向他,他十分柔和地回望,說:“西泠,你不必這樣,他的事情我自然會替你上心的。”
沈西泠眨了眨眼,朝他笑笑,拿起筷子為他夾了些香椿。
她又問:“陛下和公主是何時成婚?”
“照理應當很快,”顧居寒吃下她給他添的菜,“但大梁公主身份尊貴,陛下很重視這次聯姻,儀禮上估計會繁瑣些。”
沈西泠沉吟片刻,說:“那……兩個月?”
顧居寒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說:“他如今已是大梁左丞,親自送嫁已經不大和規矩,在大魏留兩個月,恐怕……”
他沒再說下去。
沈西泠點點頭,很淡地笑了笑,說:“也是,想來最多也就一個月吧。”
她又低頭算了算,呢喃:“已經過去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