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宜麵朝裏側躺下,隻留給他一抹纖瘦背影,想趕他走,又不好意思開口。

幸而白術給的這副藥方奏效快,到第三天,她的高熱症狀減退,體力也恢複大半,房裏沒什麼解悶的玩意兒,隻有一副棋盤,她擺好棋子,左手和右手對弈。

霍珣走過來,“一個人下棋多無趣,不如我陪你。”

的確是很無趣,蘇慕宜讓他執黑子,自己執白子,大半個時辰過後,黑子慘敗。

霍珣驚詫不已,他原本打算故意讓著她,好哄她開心,哪曾想,蘇慕宜的棋藝遠在他之上,壓根不需要他讓。

贏他一局,心情甚好,蘇慕宜笑吟吟將棋子撿回棋笥,“陛下還要繼續玩嗎?”

看他的表情,似乎也不想和自己玩了。

男人舔了舔犬牙,黑眸死死盯著棋盤,滿臉不服輸地道:“再來,我方才沒有準備好。”

於是兩人從午後廝殺到黃昏,霍珣一路慘敗,甘拜下風。

怕他再輸下去會不高興,蘇慕宜終止棋局,讓他收拾棋盤,眉眼間藏不住得意,畢竟她很少看到霍珣吃癟。

傍晚時分,淅淅瀝瀝落起春雨,氣溫驟降幾分,地磚沁出寒氣,擔心她冷,霍珣還找了個炭盆取暖。

他依舊打地鋪睡在外間,兩人井水不犯河水。

雨聲原來越大,寒意又重了幾分,她聽到霍珣抱著被子走過來,央求自己:“地上很涼,可否讓我睡在裏間,也好挨著炭盆取暖?”

這種時候拒絕他,似乎顯得不近人情,蘇慕宜隻好應允。

霍珣把被子鋪在拔步床邊,重新躺了下去,她想讓他離遠點兒,感覺說出來又很別扭。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聲聽得清清楚楚,確認他入睡後,蘇慕宜輕輕撩開紗帳。

下一刻,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扣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將她拽下床。

她跌到男人堅硬如鐵的軀體上,聽見他胸腔裏那顆心鏗鏘有力地跳動著,咚咚,咚咚。

“不睡覺做什麼呢?”

“想喝水。”她說。

盡管霍珣並不信這個借口,但還是順著她的意思,扶她起身坐回床邊,擦亮火折子,端來半盞溫水。

蘇慕宜喝了一口,隻覺得那種嗓子沙啞的感覺又回來了。

“我喝好了。”她把杯盞遞給霍珣,佯裝從容,“你早些安置,若覺得冷,便把炭盆端到外間去罷。”

言下之意,是不要和她擠在裏屋。

霍珣將杯盞放回桌上,吹滅火折子,繼續躺回他的鋪蓋睡覺,蘇慕宜歎氣,“陛下可否去外間安置,您待在這裏,我睡不著。”

“為何睡不著?”男人語氣一本正經,“我向來行事按照你的吩咐,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他還有臉說,方才是誰把她拽下床的?蘇慕宜道:“您剛才的舉止,難道不輕浮嗎?”

她素來性子溫軟,便是生氣,也說不出什麼重話,像隻想撓人卻適得其反的小貓兒。

算準她不會真的動怒,霍珣騰地起身,隔著紗帳,在那細嫩臉頰飛快地親了口,湊近她耳畔低聲道:“這才叫輕浮。”

這個吻隔著紗帳,令人有種不真實感,似是幻覺。

怔了片刻,蘇慕宜反應過來,揚手摑在他麵頰,“登徒子!”

他分明可以躲開,卻沒有躲,好在蘇慕宜這下掌摑沒用太大力氣,在霍珣看來,就跟撓癢癢一樣。

挨了打,他也不生氣,“現在身子這麼虛,快些睡覺,留著力氣日後再打。”

嗓音低沉溫柔,分明是在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