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神色鄭重,像是有正事要說,霍珣忙不迭與她進到裏屋。
“陛下以後不要再過來了,其一,時疫尚未完全平息,城裏終究不安全;其二,陛下總是來,教外人瞧見了,我真的不知該如何解釋我們的關係。”
溫言,男人唇角微挑,“這有什麼難解釋的,就說我是你的追求者,若你不介意告知真相,也可與你那表哥說,我便是皎皎的生父。”
蘇慕宜睜大雙眸,這些話她聽了都覺赧然,這男人居然還能雲淡風輕說出口,當真不知厚顏無恥幾個字怎麼寫。
“不想讓我過來,也可以,隨我回靖安。”霍珣道,“城裏的時疫現已得到控製,等天氣回暖,便能根除,我會留幾位醫官在越州,若有消息,及時通報京中。”
“你也無需擔心你那表哥,他自己精通醫術,又有醫官相助,定然不會出什麼意外。”
蘇慕宜沒接話,容色沉靜。
其實他說的沒錯,這場疫病快要過去了,她也沒有久留的必要,況且白術決心繼續北上尋人,不會與她一起去靖安。
霍珣又道:“離開這麼久,你難道就不擔心皎皎?”
提到女兒,她內心有了一絲鬆動,輕聲道:“我父母會照看好她的。”
“可皎皎最親近的人,是你,即便師傅和夫人待她再好,她也還是會惦記你。”
蘇慕宜清楚,離家月餘,孩子心裏很∮
這人怎麼跟化開的飴糖一樣甩不掉,蘇慕宜不想與他多做糾纏,轉身便往馬車走去,忽覺頭暈目眩,足底發虛,身子軟軟往後栽倒。
毫無意外,她落入一個溫熱懷抱,男人焦急地喚她名字,蘇慕宜想說話,卻沒有力氣開口。
這些天都沒怎麼休息好,她太累了,不僅如此,便連身上也變得滾燙起來。
最後,意識陷入混沌那一刹,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那隻手粗糲寬厚,給人一種熟悉又安心的感覺。
她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見前世在後宮苟命,卻落得個殉葬的淒慘下場;夢見今生從小到大被英國公夫婦視若掌上明珠,可還是逃不脫被迫入宮的命運。
夢境深處,她恍若被一團迷霧籠罩,聽見了很多聲音,卻看不清楚那些人的麵容。
耳畔依稀有人在低聲呢喃她的名字,語氣繾綣溫柔,像是在哪裏聽過,卻又想不起來
蘇慕宜驚醒,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裏,拔步床外圍著很多人,交談聲嘈雜紛亂。
她出了一身虛汗,想支撐起身,手腳乏力得很,隻好作罷,偏偏嗓子幹啞難受,發不出聲音。
這時,有人向拔步床行來,撩開青紗帳,“阿慕,你終於醒了。”
是霍珣,他眼底發青,形容憔悴,看起來像沒有休息好的樣子。
很快,那些人圍聚過來,他們都用巾怕將口鼻圍了個嚴嚴實實,蘇慕宜大概知道自己突然昏厥的原因,一顆心沉了下去。
大抵她的運氣委實不好,城裏的疫病都快要過去了,她竟然染上時疫。
郎中們給她把脈看診,又去了外間商討對策,霍珣端來半盞溫水,把她抱到懷裏,一點點喂她喝下去。
嗓子被溫水浸潤過後,她總算能發出聲音,“陛下,這是哪裏?”
“寧淮郡,此處隸屬越州,與靖安相去不遠。”霍珣溫言道,“你先前累壞了身子,所以昨日才會無故昏過去,郎中說了,好好休息便能恢複。”
蘇慕宜抬眸望著他,輕輕道:“您蒙上帕子吧,這種病是會傳染的。”
“阿慕……”
“在越州呆了這麼久,我多少也了解這種時疫的發病過程,最開始潛伏期長,很難及時發現,等到有明顯症狀,病人會出現高熱不退,乃至體虛昏厥。”她自哂一笑。
“沒事的,別自己嚇自己。”霍珣換下覆在她額頭降溫的冷帕子,寬慰她,“大夫定能治好你。”
她輕輕點頭,想起還在家中等自己回去的皎皎,心中生出一絲悔意,若當初沒有堅持留在越州,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的事?說不定,這會兒她正陪皎皎念書習字呢。
須臾,她眼前浮現出一張張前來道謝的陌生麵孔,立刻掐滅這點悔意。
“陛下,我知道這種病能治好,但也得做最壞的打算。”蘇慕宜眸中盈著水意,“若真的出了意外,煩請您……”
話還未說完,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