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那些商賈與我們約定的是明日見麵,小姐一路車馬勞頓,今夜早些安置。”

一路坐車過來,蘇慕宜的確渾身酸痛,沐浴過後,便早早熄燈歇息。

與那些商賈約定的是午時見麵,地點在城南的茶樓,蘇慕宜收拾一番,戴上人皮麵具遮蓋真容,這時,掌櫃領了人進來,說道:“小姐,白大夫來了。”

她循聲望去,隻見一個長身玉立的布袍男子背著藥箱,目光和煦,依稀是記憶裏的模樣。

蘇慕宜起身道了個萬福,“白先生。”

白術拱手還禮,“蘇姑娘,數年不見,怎麼還變了容貌?”

蘇慕宜忍不住笑了起來,改口換了稱呼,“阿術哥哥莫要打趣我了,我出門替母親辦事,還是謹慎些為好。”

“阿慕,過去幾年,我當真以為你已經沒了。”白術看著她說道,“如今你平安無事便好。”

白術這些年遊曆四方行醫,也聽姑母江氏提起過英國公府的情況,原以為蘇家小姐年紀輕輕香消玉殞,心中感歎唏噓,數日前卻受到密函,說蘇小姐乃是假死脫身,現下正在越州幫母親處理生意上的麻煩。

正巧他一路北上尋人,途徑越州,便在城中留下多住幾日,也好幫襯她。

兩人之間的疏離客氣蕩然無存,說起少時趣事,蘇慕宜笑道:“那年我的小馬駒生了病,你對我說,定能醫治好它,還給它灌了好多湯藥,如今看來,阿術哥哥言而無信。”

白術容色赧然,忙說:“那時學藝不精,要換做現在,定能幫你醫好它。”

蘇慕宜端起茶盞輕啜一口,“阿術哥哥,你來越州作甚?是為了行醫麼?”

“一邊行醫,一邊尋人。”白術解釋道,“兩個月前,我去月落山脈采摘一種珍惜藥草,運氣不好,遇上毒蟲被蟄了口。幸好有位善心的姑娘路過,將我背下山,救了回來,還照顧了我幾天。”

“可我當時因為中毒短暫失明,並未看清她的模樣,詢問姓名,她也不肯多說,隻道自己是走鏢的,順手救了我而已,這點小恩無需放在心裏。再後來,我養好傷,離開月落山,一路打聽她的下落,北上尋人。”

茫茫人海中,想要打聽一個不知姓名的姑娘,何其不易,蘇慕宜提議道:“我母親的商號遍布大燕,消息靈便,不如我讓他們一起幫忙找,找到的幾率更大。”

她主動提出幫忙,白術自是感激,卻搖頭,“阿慕,不必了,我除了她的聲音,其他什麼都不知道,沒法給你提供什麼有效信息。她說過會去北地,我耐心找尋,總能和她再相見的。”

既然他這樣說,蘇慕宜打消念頭,聊了許久,時辰也差不多了,兩人與護衛一起乘車去約定茶樓。

甫一走入茶樓,便有侍從上前,請他們去二樓雅間,說家主便在那處等候。

出麵與她談判的老叟姓鄭,蘇慕宜客氣稱呼他一聲鄭翁,徑自落座。

老叟一雙鷹眼冷銳盯著她身後的白術,“怎麼沈夫人還帶了隨從?”

蘇慕宜道:“是遠方表兄,不放心我,便跟了過來。”

見那男子身板單薄,並不像常年習武之人,鄭翁稍稍放鬆警惕,緩和語氣,“老朽今日邀請沈夫人前來,是想給夫人賠禮道歉,先前我們是做得不對,還望夫人海涵。”

說完,起身朝蘇慕宜作揖道歉。

蘇慕宜淡淡道:“鄭翁有什麼話,直說便是,我是晚輩,受不起您這樣的大禮。”

她嘴上雖這麼說,卻沒有要攙扶他一把,更沒有還禮的意思,鄭翁眼珠子骨碌一轉,似笑非笑說道:“沈夫人果然是個明白人,老朽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