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撫母親,溫言道:“阿娘,此事實在奇怪, 商號兩年前進駐越州城,期間並未得罪過人,怎麼如今突然就被針對了?”

沈氏定住心神,商號乃是她畢生心血, 不容許那幫人肆意糟踐。

“越州與靖安離得不遠,他們想見東家,我去趟便是。”沈氏冷笑, “是這幫人招惹在先,我就不信了,莫非這越州城裏沒了律法?”

乘車去越州,若著急趕路,隻要一個日夜便能抵達,但母親年事漸高,蘇慕宜不放心讓她前去交涉,於是說道:“您留在家裏吧,我去一趟,此行順利的話,至多五六日,便能回來了。”

沈氏原本不同意,見蘇慕宜搬出英國公和小孫女需要照顧,到底采納了提議,把東家信物交給她,並叮囑她莫要泄露身份。

為了方便經營,也避免給英國公府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這些年沈氏從不露麵,是以除了心腹和家人,鮮少有人知曉商號實際掌權人是英國公夫人。

商定對策,當天午後便要出發,蘇慕宜回到小院,皎皎仍然乖乖坐在書案前練字,一不留神,小手沾上墨。

蘇慕宜取走皎皎手裏握著的紫毫,擱在筆架上,然後溫柔地用帕子幫女兒擦去墨點,“最近幾天,阿娘要出趟遠門。”

“去哪裏?”皎皎警覺起來。

“越州,幫祖母處理一些事。”她笑著說,“應該不出七天就能回來了,到時再檢查你的功課,這段時日不能偷懶,如果有不懂的地方,要向夫子或者祖父請教。”

皎皎不舍得母親走,但她明白母親有重要的事情去做,不能耽擱,就和從前在雁城時一樣。

“阿娘要早點回家。”皎皎圈著她的頸項,主動在她臉頰親了一口。

蘇慕宜一想到要與孩子和雙親分開,眼中忍不住浮上淚意,勉力笑了笑,牽著皎皎往屋裏行去,“把你的東西收拾下,待會兒我送你去祖母院子裏。”

越州情況尚不明朗,擔心她隻身前去會有危險,沈氏派了十來個家中護衛隨身保護,見狀,蘇慕宜打趣母親:“阿娘,我是去和人家談生意的,又不是逞凶鬥毆。”

沈氏交代她:“倘若這些人蠻不講理,你也無需顧忌什麼,可千萬別縱容他們欺負到你頭上來。”

頓了頓,又說:“這一趟由你去,也行,白大夫也要去越州行醫了,你們可以見麵敘個舊。”

“白大夫?”蘇慕宜吃了一驚,“這都好些年沒見過……”

沈氏道:“這不正巧去見見,我已經給阿術這孩子修書一封,請他幫忙照顧打點,也好幫襯你。”

分明她帶了足夠扈從,還要請一個外人來照顧打點,未免有些奇怪。蘇慕宜豈會看不出來母親暗藏心思,佯裝不知,隻沉默微笑。

這位白大夫名喚白術,年長蘇慕宜三歲,是江家遠房親戚,出身醫學世家,溫潤雅正,聽聞近些年一直在遊走行醫,居無定所。

她與白術其實交情不深,左不過是少時江姨母來靖安做客,常帶著白家郎君,兩人一塊兒玩過,也算投緣。

最後一次見他,是十五歲那年,她即將及笄,白術送了一個藥香囊做賀禮。後來她奉旨入宮,那藥香囊放在螺鈿櫃裏,再想起時,已教蟲蟻咬壞了。

她倒不害怕與白術見麵,隻是不知到時該說些什麼,才不會冷場。

次日黃昏抵達越州,商號掌櫃前來迎接,事先安排好衣食起居,詢問她的意見,蘇慕宜對此並不挑剔,隻說不要鋪張浪費。

“那是自然。”掌櫃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