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花廳裏隻餘下他和英國公夫婦。

待到四下再無旁人,沈氏神色微冷,“臣婦的夫君性情溫和,與陛下有師徒情誼,又因為協助阿慕假死,心中對陛下存有一絲愧疚,故而有些話不方便開口,不如就由臣婦來說。”

英國公握住妻子的手,驚道:“宜兒!”

沈氏卻不顧丈夫阻攔,毫無顧忌直視天子,“為了阿慕和皎皎的著想,請陛下今後莫要再來了。”

霍珣喉頭發緊,想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沈氏又道:“當年之事,是臣婦一手策劃,與夫君無半分關係,也是臣婦逼迫夫君隱瞞陛下消息,如若陛下要責罰,就請責罰臣婦一人,莫要遷怒夫君。”

“夫人……”霍珣嗓音低啞,“我從未想過要責罰您和師傅,過去種種,皆是我咎由自取。我此次前來,一來是為了給師傅看診,二來,是想求您和師傅……”

“陛下,臣婦和夫君絕不會把女兒托付給您。”沈氏打斷他,“想必您已經知道了皎皎的身世,請您設身處地想一想,將來如果有男子以同樣的方式對待皎皎,您會讓皎皎嫁給他嗎?”

若有人敢這樣對待皎皎,他會將其碎屍萬段,時至如今,英國公夫婦還願意見他,已是仁至義盡。

“我明白了。”霍珣緩緩起身,抱拳行禮,“多謝夫人和師傅招待。”

說完,疾步往外行去,即將掀開簾攏那一刻,沈氏出言喚住他:“陛下請留步。”

霍珣應聲回首。

“臣婦聽說了陛下在薊州舍命護住阿慕的事,心中感激萬分,無以為報。”說著,沈氏鄭重俯首叩拜,以額觸地,“多謝陛下,救回了我們夫婦唯一的女兒。”

若重來一次,他還是會救蘇慕宜,哪怕是死,他也願意。

寒風拂麵而來,霍珣微微睞眸,卻見蘇慕宜牽著皎皎站在廊下,“陛下,皎皎說有禮物要給您。”

“今天祖父給皎皎買的糖炒板栗,都送給伯伯。”皎皎捧著一個紙包,甜甜笑道,“栗子肉很甜的,伯伯喝完藥吃一顆,嘴裏就不苦了。”

“謝謝皎皎。”他接過女兒給的糖炒板栗,又看向蘇慕宜,“讓孫太醫先留在英國公府吧,等師傅的腿疾有所好轉,我再召孫太醫回宮。”

蘇慕宜清楚他關心老父親的身體,“有勞陛下費心。”

“我該走了,你帶著皎皎回去吧。”

轉身那刹,皎皎牽了牽他的衣袂,稚聲追問:“伯伯下次什麼時候來?”

什麼時候再來?經曆了與國公夫人的這番談話,今後光明正大進來是不可能了,除非願意冒著觸怒英國公夫婦的風險,可他不想那樣做。

霍珣微微一笑,衝皎皎招手,半蹲下`身,壓低聲音與小家夥耳語幾句。

孩子眸中透出希冀的光,認真點頭,“好。”

“阿慕,我走了。”

那抹玄色身影融入夜色,蘇慕宜帶皎皎回花廳,好奇地問女兒:“方才伯伯與你說了什麼?”

皎皎小聲道:“伯伯說了這是秘密,不能說的。”

“好,阿娘不問了。”蘇慕宜輕笑,猜想多半是他哄孩子的話,故而沒有往心裏去。

又兩日,堂姊蘇莞寧帶長子回英國公府探親。

沈家小郎君今年三歲,模樣很是俊俏,脆生生喚了蘇慕宜一句,“姨母”。

望見沈氏,又禮貌地喚道:“叔祖母好。”

沈氏牽過小外孫,抱到膝上,“熠兒好久沒來叔祖母家玩了。”

小家夥輕輕點頭,不再說話。

蘇慕宜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年紀的小郎君正是頑皮,怎麼小外甥性情格外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