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宜點了點頭,抬頭打量周圍,細心記下這間花樓的布局,暗暗謀劃待會兒出逃的路線。
正廳中央,身披輕紗的異域美人跳著胡旋舞,媚眼如波,腰肢如柳,引來陣陣喝彩。
透過那扇小窗,雪姬望見蘇慕宜隨侍女登上樓,含笑對屏風後那人說道:“郎君,你家阿蘭珠姑娘來救你了。”
賀蘭楨剛受過刑,手腳被麻繩縛住,口中堵著破布,隻能狠狠地剜這歹毒胡姬一眼。
雪姬端起鎏金酒盞,“郎君,妾可是給過你選擇的。”
這少年是胡人與中原人的混血,樣貌清俊出塵,她有心褻玩,喂他服下浮生三日歡,每隔兩個時辰便會發作一次。
哪曾想,他居然硬生生扛了兩天,不肯讓她近身,雪姬萬分氣惱,將他抽得遍體鱗傷,這才稍稍泄憤。
對付不聽話的少年郎,她有的是手段,既然他癡戀阿蘭珠而不得,那麼,不如成全一回。
待會兒藥效發作,他會匍匐著爬到阿蘭珠腳下,乞求她施舍憐憫。
至於阿蘭珠,不是最喜歡故作端莊麼?她要扒下這層清冷美人皮,看著阿蘭珠與這少年抵死纏綿,就像春天的牛羊那樣交媾。
光是想想,就讓她覺得期待,心裏痛快了一分。
外間響起叩門聲,雪姬將葡萄花鳥紋銀香囊掛在腰間,晃了晃酒盞,“進來吧。”
甫一走近,便嗅到清新淡雅的熏香,蘇慕宜微微顰眉,“雪姬夫人將我家商號夥計帶走,是什麼意思?”
“妾不過是想與阿蘭珠姑娘敘敘舊。”雪姬含笑注目她,“一別數年,不知姑娘可好?”
這樁恩怨起於兩年前。
在老掌櫃指導下,蘇慕宜打點的藥材生意漸有起色,因為價格低廉,品質上乘,一躍成為雁城各間藥堂的進貨首選。
也是在那時,她無形中開罪了人——雁城城主的寵妾,雪姬夫人。
雪姬私下警告過幾次,都被她客客氣氣堵了回去,賀蘭楨還出麵幫她解決過麻煩。
後來靠山倒台,雪姬為躲避仇家,被迫離開雁城,兩人便再也沒有見過。
“雪姬夫人,他隻是我名下的一位夥計。”蘇慕宜定下心神,與她周旋道,“當年搶走您生意的人是我,與他沒有半點幹係。”
“是麼?”雪姬抬眸望著她,眸光轉冷,“他可是打傷過我好幾個護衛,這筆賬,又該怎麼算?”
本就是她派人尋釁滋事在先,如今反倒惡人先告狀,蘇慕宜按耐住怒意,“夫人希望如何?”
“罷了,阿蘭珠,我早就沒有男人可以依靠了,不像你攀附燕國官吏,帶著女兒住進了刺史府裏。”雪姬一邊感歎,一邊給她斟了一杯酒,“你飲下這杯酒,過去的事,一筆勾銷。”
這酒多半被她動過手腳,蘇慕宜輕聲道:“抱歉,我從不沾酒。”
她的反應在意料之中,雪姬盈盈一笑,起身走向蘇慕宜,“阿蘭珠,你這樣,妾很為難。”
這時,房門被人撞開,兩個身量高大的男子闖進來,其中一人還挾持著她的貼身侍女。
“你們是什麼人?”雪姬很快反應過來,狠狠瞪了蘇慕宜一眼,“阿蘭珠,你竟敢使詐!”
蘇慕宜沒有辯解,她的確使了詐,但從她進入花樓開始算起,尚未過去半刻鍾,掌櫃還沒有通報刺史府消息。
莫非霍珣先前便察覺出不對勁,暗中追隨過來的。
霍珣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後,“沒事吧?”
蘇慕宜搖了搖頭,惦記著重傷的賀蘭楨,“主上,我先去看看賀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