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珣不肯乘車,執意要走回去,褚叡勸不動,隻好陪他一起走。

雪落得大,朱雀街依然熱鬧,販賣聲不絕於耳,車馬行人川流不息。

去年年末,他整頓十六衛,下令加嚴京中治安,廢除宵禁,開放夜市,於是做小生意的百姓多了起來。

傅新月曾對他說過,蘇娘子很喜歡兗州的夜市。

如今他讓帝京也有了夜市,她卻不在了。

霍珣攏緊披風,緩緩往前行去。

幾個小孩子嘰嘰喳喳圍聚在一處小攤前買糖畫。

因他心中若有所⑤

“師傅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我還是耐心等一等,此戰,隻能勝,不能敗。”

他伸手撫了撫玉雕的麵龐,眸光溫柔癡纏,“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下輩子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離開長秋殿前,霍珣帶走了放在香案上的那柄匕首,是當年送給她防身用的。

褚叡立在石階下等他,他不動聲色將匕首藏入袖中,“回去罷。”

兩人迎著風雪往紫宸殿行去,忽然,霍珣淡淡開口,“等過完年,也該幫你找一樁姻緣了,來京中這麼久,可有看得上眼的姑娘?”

褚叡驚詫,“陛下怎麼也想起要為臣保媒?”

“孤難得做一回媒人。”霍珣笑了笑,“若有喜歡的,就告訴孤,不必顧慮其他。”

褚叡訕訕地摸了摸下巴,“還真沒有。”

沒有便沒有吧,霍珣也不強求,又說:“你覺得明姝和阿鬱兩個人怎麼樣?”

褚叡明白他的意思,“阿鬱那小子一向喜歡縣主,就是不知道縣主的心意……”

“這幾年,她不肯離開靖安回漠北去,是因為擔心孤這個兄長身體太差,哪天突然就去了。”霍珣道,“可是姑娘家長大了,總不能一直這樣耗下去,等時機合適了,孤再問問她的想法。如果她也屬意阿鬱,就先把親事定下來。”

乾寧四年春,雲棲寺的千瓣碧桃灼灼綻放,薛明姝主動邀請嚴鬱去賞花。

盡管一年隻能見上一麵,兩人常有書信往來,情意並未淡去。

前來踏青的遊人很多,嚴鬱時不時抬手擋一下,小心翼翼護著她不被人撞到。

終於行到無人處,薛明姝將平安符和絳色劍穗交到他手裏,“阿鬱,送給你的。”

嚴鬱驚喜地道,“多謝縣主。”

“別跟我那麼客氣,這都認識多少年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喚我明姝吧。”薛明姝望著她,“自從蘇娘子去後,兄長的身子就沒好過,我實在不放心讓他一個人留在宮中,這才沒有離開靖安。”

“阿鬱,我知道兄長想禦駕親征北戎,等到那時,我再來漠北找你。”

她的話如一支羽毛,輕輕拂過嚴鬱的心,終於,他鼓足勇氣,“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薛明姝含笑反問他:“你想的什麼意思?”

嚴鬱性子沉穩內斂,從不輕易將情愛掛在嘴邊,被小女郎一問,立時紅了臉,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見他這幅窘迫模樣,薛明姝眉眼彎彎,笑意更深了,“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頓了頓,她又道:“咱們快去賞花,待會兒早點去我府上,蘇伯母教我做了桃花糕,待會兒你嚐嚐味道怎麼樣。”

嚴鬱會心一笑,“好。”

山風拂過桃林,落英漫天,春光正好。

兩人還未逛完,就被內侍尋到,說是天子召嚴將軍和縣主回宮。

去到紫宸殿才知,原是一樁喜事。

沈家商號找到了一位醫術精湛的老巫醫,現如今,已將人平安送來宮中。

盼了好些年,而今總算遂願,薛明姝大喜過望,“太好了,兄長以後不必再受心疾折磨了。”

她朝沈氏走去,誠摯地道謝:“夫人,真的很感謝您。”

沈氏笑著道:“明姝你太客氣了,應該的。”

之後半年,老巫醫留在宮中幫天子醫治調理,確認他體內餘毒已清,這才辭行。

解了蠱毒,霍珣的氣色比先前要好上許多,隻是那頭灰白長發,沒有辦法重新變黑了。

他無暇顧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