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假,蘇慕宜搖頭,不動聲色將左手藏在袖中,柔聲道:“妾無事,縣主快去與女郎們比試吧。”
薛明姝稍稍安下心,調轉馬頭正要離開,覷見遠處密林上方揚起一片塵土,是天子要回營地了。
她忽然改了主意,對蘇慕宜道:“不知蘇娘子是否會騎射,若會的話,我想與蘇娘子比試一場。”
蘇慕宜頓時不解,薛明姝笑了一笑:“若蘇娘子不想,也無妨。”
“好。”蘇慕宜應允道,“煩請縣主幫妾找一匹馬當做坐騎。”
她許久沒有碰過□□,見這些女郎們暢快玩鬧,心裏多少有點兒羨慕,既然薛明姝主動相邀,那她便不客氣了。
女官將馬牽過來,是匹照夜白,看起來性情溫順,蘇慕宜伸手撫了撫馬鬃,翻身躍上馬背,與薛明姝一同回了比武場。
場邊擺著一排兵器架,她挑了張弓,拾起三支羽箭放入箭筒,策馬朝場中而去。
第一支箭,穩穩當當正中靶心。
第二支箭,攜雷霆之勢離弦而去,將第一支箭從箭尾對半破開。
和暢惠風拂起女郎鬢邊青絲,她騎在馬背上,將長弓拉滿,容色沉著堅定,箭簇直指紅心。
明媚春光之中,美人如玉,氣勢如虹。
場外眾人無不屏息凝神,靜待這最後一箭,明眼人都知道,今天的彩頭要花落誰家了。
圍觀的人群闃靜下來,蘇慕宜定住心神,複又舉起弓,視線中隻剩下那個小小紅點。
便在這時,□□的照夜白突然抬起前蹄,她被迫騰出一隻手牽引韁繩控製住它,不經意望見自遠處行來的天子儀仗,忽然明白過來。
薛明姝之所以發出邀請,是想當著霍珣的麵贏她一次,興許她以為,自己並不精於騎射。
小姑娘清楚自己要輸了,麵上籠著淡淡落寞,有點兒委屈。
蘇慕宜收回視線,安撫好坐騎,手腕稍稍脫力,
最後一支羽箭離弦而去,偏離紅心半寸,著實令人意外。
勝負已分,沉寂片刻,場上響起此起彼伏的慶賀聲,薛明姝終於展眉,含笑接過女官遞來的彩頭,是柄白玉雕琢而成的玉如意。
而這一切落在霍珣眼底,他看見那女子放下弓,唇邊帶著和善的笑意。
若非那細微動作,她不會輸了比試,這般故意為之,也許能騙過明姝,可騙不過他。
“陛下。”薛明姝發現他已經行到營地,高興地道,“今日比試,是我勝出。”
霍珣注目小表妹,溫言道:“看來兄長教你的本事並未落下。”
薛明姝還想再說些什麼,霍珣卻搶先開口:“孤累了,先回營帳歇息,你們繼續罷。”
他要回營帳,蘇慕宜必定得跟去侍奉,兩人一前一後進了主帳,霍珣兀自卸下箭囊,垂眸瞥了眼她手心那抹微紅,“怎麼弄的?”
“謝陛下關心,方才妾不小心摔了跤,無事。”蘇慕宜並未與他提及先前發生的事。
“下次注意點。”他從隨身的物件裏翻出一個小瓷瓶,順手拋給她,“拿去自己上藥。”
還好她反應機敏,及時接住了小瓶子。
霍珣屈指輕扣小案,“從前來過暮蘭山嗎?”
蘇慕宜答道:“妾沒有來過。”
霍珣眼皮一撩,顯然不太相信這番說辭,“怎麼孤記得承安四年和承安五年,霍琿皆有出宮圍獵的記錄,他不帶你?”
“妾資質駑鈍,又是蒲柳之姿,未能入先帝的眼,故而,無緣陪王伴駕。”蘇慕宜輕聲說。
霍珣看得出來,他這位兄長不喜歡蘇氏,可她說自己是蒲柳之姿,就實在是太過荒謬。
“若說旁的,你的確沒多大用,但這張臉勉強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