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準備,不必拘謹。”
兄長一向不喜用膳時有旁人在側,這點薛明姝是知道的,便也算不上失望,轉身往殿外行去。
驀地,霍珣喚住她:“明姝,孤聽褚叡說起,你今天去了趟長秋殿?”
薛明姝心中有些緊張,輕輕點頭。
“以後沒事少往那邊去。”
薛明姝應下,又問:“為何不能去呀?”
“宮中不比漠北王府。”霍珣看著她,“天色晚了,你早些回去安置。”
薛明姝躊躇片刻,又道:“兄長,姨母的忌辰快要到了,剛好今年我在宮中,可否去蓬萊殿舊址為姨母祭掃?”
“你若有心,也可。”霍珣隨手解下鶴羽氅衣,“不過請僧人誦經超度這些便不必了,孤嫌他們聒噪。”
薛明姝認真記下,不再停留,快步離開紫宸殿。
寒風入內,燭焰跳躍不定,宮室半明半寐。
霍珣嗤笑一聲。
雖說相處已有月餘,可他並不怎麼信任蘇氏,也不想身邊人與她過從親近,明姝這孩子居然還自己跑過去見她。
他抱起狸奴,容色沉靜,想起另一件事,傳喚褚叡入殿。
“寧州那邊情況如何?”
褚叡稟道:“暗衛傳回消息,英國公快要抵達寧州地界,暫未發現他與其餘人等私下有所往來”
霍珣手一頓,接著揉搓狸奴的腦袋:“讓他們看緊點,別出意外。”
銜蟬奴不滿地叫喚一聲,從他掌心逃脫,飛快奔去小塌。
自蘇氏走後,它似乎就很喜歡這方小塌。
霍珣懶得與它計較。
又過小半月,今冬第一場雪落下,雪霰子打得屋簷沙沙作響,及至黃昏,整座宮城覆在素白之下。
薛明姝帶侍女浮翠去了蓬萊殿舊址,擺好小香爐和祭品,點上清香行三叩首之禮。
往年在漠北王府時,她都會給姨母燒許多紙錢,可今歲不同,宮中禁止這些,若非霍珣開恩,往來巡邏羽林衛必定不會視而不見。
寒風跟刀子似的刮在麵上,雪越落越大,浮翠望著她凍得發紅的小臉:“小娘子,快些回去罷,待會兒雪深了不好行路。”
薛明姝雙掌合十,默念幾句經文,便和浮翠回內苑去了。
宣德十八年初冬,薛貴妃薨逝,之後不久,蓬萊殿走水,繁華樓閣焚毀殆盡。
知曉此事的人,無不為之惋惜。
更漏聲重重,霍珣終於批完最後一本奏疏,抬起眼皮:“什麼時辰了?”
餘泓答道:“回陛下,現在是戌時末。”
霍珣起身,尋出一件大氅披上:“讓褚叡過來,孤要去蓬萊殿,不必傳輦。”
夜色濃重如墨,外頭正落著雪,其實不宜出行。
想到新帝的脾氣,餘泓終究沒有相勸,默默去了殿外傳話。
褚叡撐著傘,和霍珣踏著月色和積雪往蓬萊殿而去。
殿前長階上掃出一小片空地,放著鎏金小香爐和祭掃用的瓜果糕點,爐中的香已燃為灰燼。
“嘉寧縣主不久前來過。”褚叡告訴他。
“明姝是個有心的好孩子。”霍珣抬手給他指了個去處,“你去那邊候著。”
褚叡卻有些猶豫:“陛下箭傷剛痊愈,身邊離不的人。”
“別讓孤發火。”難得霍珣按耐住了性子。
褚叡沒轍,隻好把紙傘遞給他,隻身去了十來丈外等候。
待他走遠後,霍珣收起傘,緩緩坐在覆雪的石階上,眼中湧現出猩紅之色。
前塵舊事紛至遝來,恍若又回到多年前的那個雪夜。
蓬萊殿中,宮人進進出出,內殿的呼痛聲漸漸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