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休養六七日,他要是再裝下去,新帝就當治他的罪了。

然而進入紫宸殿,望見那熟悉的身影時,褚叡登時呆若木雞。

蘇慕宜剛給狸奴喂完藥,懷裏抱著貓,與他寒暄:“褚將軍回來了,病好了些麼?”

“有勞蘇娘子掛念,已經好了許多。”褚叡道。

蘇慕宜說:“陛下起身盥洗過了,尚未去宣政殿,褚將軍快些進去吧。”

褚叡向她抱拳,疾步往裏行去。

屏風後,一抹玄色衣袂半隱半現,霍珣漠然道:“你好像很喜歡和她搭話?”

“臣知錯。”褚叡險些嚇出冷汗,他才挨了五十軍棍,倘若陛下一個不高興,又要罰他,那可真真吃不消。

好在霍珣很快話鋒一轉,又道:“嚴鬱到哪裏了?”

“現在兗州驛館,約莫還有十來日便能入京。”褚叡道,“嚴鬱傳信,說薛小姐一切安好,請陛下不必憂心。”

和嚴鬱一起來的,還有他舅父的遺孤,現如今被封為嘉寧縣主的薛家小姐。

原本說好等今天一早就放她回去,霍珣卻又臨時變卦,讓她繼續留在紫宸殿照看狸奴。

狸花貓爪子鋒利,嬉鬧間,一不留神便將蘇慕宜的衣袖勾破,她輕拍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指甲這麼鋒銳,該剪一剪啦。”

說著,抱起狸奴尋到小黃門,討來剪子和鈍刀,幫它把指甲削短磨平。

散朝後,回到宮中,正巧趕上用午膳的時辰。

餘泓知曉蘇娘子被他留下,於是自作主張讓尚食局準備好兩人份送來。

食案上,各色菜品一字陳列開,霍珣執起銀箸,便聽見蘇慕宜咽了下口水。

她也不想,但是真的太餓了,霍珣匆忙用過早膳便去上朝,也沒吩咐近侍給她留下點吃的。

霍珣唇角微挑,挾起一片燜好的筍:“想吃?”

君子不為五鬥米折腰,她很有骨氣地搖頭否認,然後看著霍珣將那鮮脆的筍片送入口中,接著又挾起一片撒了香料的炙羊肉……

如此幾回,蘇慕宜終於忍不住輕聲道:“陛下,妾想回長秋殿。”

“回長秋殿作甚?”霍珣擱下玉箸,拾起巾帕揩了揩唇角,“狸奴還沒好,你得留在紫宸殿。”

“妾……妾的身子不太舒服。”蘇慕宜臨時想出一個借口。

“孤問過太醫令。”霍珣意味深長看她一眼,“這兩日長秋殿沒有再宣召醫官,你的身子早就好了。”

謊言被他徑自拆穿,蘇慕宜有些害怕,眉眼輕垂,怯怯地立在原地。

又開始扮可憐模樣了。

霍珣收回視線,語氣一冷:“過來用膳。”

蘇慕宜抬頭,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霍珣不耐地擰著眉:“孤不喜歡一句話說上兩遍。”

按照宮中禮數,以她現在的身份,不可和新帝同案共食,這是大不敬。

霍珣卻催促道:“難不成,要孤親自請你?”

“妾不敢。”

帶著三分困惑,七分惶恐,蘇慕宜順從地坐在他對麵,挾菜時悄悄用餘光打量他,發現他並沒有流露不悅之色,這才漸漸安下心。

她一邊吃著,一邊心想,尚食局的手藝不如以前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換了批人的緣故。

霍珣忽然說:“英國公三番兩次央求孤,希望孤放過你。”

好端端的,怎麼和她說起這事兒。

蘇慕宜第一反應便是為自家老父親告罪求情,卻被霍珣堵回來:“孤登臨大寶已有大半月,是時候處理先帝留下的宮妃了,不知蘇娘子意下如何?”

按照大燕祖製,前任皇帝駕崩後,宮中無子的妃嬪必須前往雲棲寺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