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成為笑柄啊,林奇。”
林奇默然。
從被接回來開始,秦女士在他身上花了天價補課費,從初二到初中畢業,他所有的時間都被家教老師占滿。
他和父親的存在,就是秦女士此生最大的汙點。
隻有他足夠優秀,那些被秦女士認為汙穢不堪的過去,才會被他人評價為成功路上必經的磨練。
林奇很累,但也是真心的不想再回到過去的生活。
想起當初裴妙妙離開後,他想方設法找到薑家附近,卻被當成乞丐趕走。
連大門都無法靠近,被趕出很遠後,他穿著那身看起來陳舊卻很幹淨的校服,走了好幾個小時才回到北曜。
從那時起,他下定決心要出人頭地。
要有足夠的權勢,才能見到她。
秦女士找來的時候,一個招手,林奇就像小狗一樣湊了上去。
改變命運難如登天,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機會。
他在這裏重塑著自己的人生觀與價值觀。
從前的記憶丟棄掉。
公共交通是窮人才會搭乘的,他現在的每一分鍾,都是有價值的,昂貴的。
不像以前時間還賤的時候,可以耗費幾十分鍾去吃冰棍看夕陽。
他開始上繪畫課。
雖然生活看起來正向好的一麵發展,他會有從前不敢想象的未來,但是畫出來的東西總是不對。
“可以抽象,但是不需要這麼恐怖。”教他繪畫的老師,對林奇的評價很微妙。
她說:“現階段你畫的東西沒什麼技術可言,但是這種黏膩又扭曲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如果以後你成名了,那就是獨樹一幟。”
“現階段這隻是你在履曆上添磚加瓦的工具,正常一點好嗎。”
曆任老師都承認他的天賦,但秦女士並不打算花錢把他打造成新時代新銳畫家,他要按部就班。
於是他開始畫一些正常的,看起來積極向上的、普通的東西。
此時他已經跟裴妙妙重逢,他像到處刷比賽的裴妙妙一樣,將拿的那幾個獎項增加到自己已經足夠優秀的履曆上。
他和裴妙妙偶爾會見麵。
他們談笑風生,會聊起過去,會一起猜測那個裴妙妙什麼時候會再回來。
表麵上,林奇還是她最好的朋友。
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見麵時,每一次聊天時,他都會陰暗地想,為什麼她還不回來。
為什麼在這具身體裏的還是你?
他看起來開朗陽光,是個正常人。
甚至和季之衡這種天之驕子成了朋友,看起來一切都很順利。
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每一天,他都會在夢裏撕扯著裴妙妙的靈魂。
他想把她從這具身體裏趕出去,讓他真正的朋友再回到這個容器裏。
夢裏的景象血腥殘忍,誰也不知道白天開朗陽光的他,在夢裏是個殺死朋友無數次的殺人犯。
他把她的靈魂拖拽出來。
夢裏裴妙妙沒有掙紮,她因為痛苦而尖聲嚎叫著,靈魂被林奇撕成碎片的時候,還殘留著餘溫的屍體,像活過來了一樣,攀上他的手臂,在他耳邊吐氣:“怎麼不說話?”
是她的語調。
“我很想你。”林奇喃喃道。
午夜夢回時,他會走進畫室,拿著刷子在畫布上滿腔恨意地塗抹著。
然後在白天恢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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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叛逆行為激怒了秦女士,之前還算平靜的母子關係,隨著他不斷做出的錯誤選擇,變得越來越惡劣。
大學期間的所有花費,都是他在課程結束後,筋疲力盡地打工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