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一人。
遣散後宮之事,根本是前無古人,曆朝曆代從未有皇帝這般做過,一時間朝臣均上書勸阻,讓蕭煜收回成命,然蕭煜卻是鐵了心,甚至已經命人開始著手安排此事。
眾臣見勸諫無果,轉而求助在隆恩寺的太皇太後,欲令太皇太後以皇祖母的身份對蕭煜進行施壓,可沒想到換來的卻是太皇太後的閉門不見,隻令劉嬤嬤傳話說,往後宮裏宮外的大事小事均由陛下做主,她已年邁,隻想在寺中清修祈福,往後都不再插手這些事。
這話說得已然明明白白,太皇太後並不想管,蘇織兒聽聞此事時,尚且有些驚詫,後來才從蕭煜口中得知,太皇太後是對她有愧,先前老定遠侯尋人扮作遊方高僧,編出“宮中有自遠方而來的邪祟”一話,引得太皇太後疑心於蘇織兒,後來被蒙蔽的太皇太後還險些因著疫疾時外頭的流言而賜死於她。
太皇太後自覺活到這個歲數,卻還是不分善惡,輕易受奸人挑撥,險些令大澂江山落於賊人之手,不免羞愧難當,便幹脆從此與青燈古佛長伴,再不問國事。
連太皇太後都不管,朝臣們束手無策,到最後便也不得不作了罷。
那些被遣散的妃嬪依蕭煜的意思是直接令她們回家去,可畢竟曾是宮妃,就這般回了家,她們的日子不一定好過,便有人直接求到了蘇織兒麵前。
關於這五個宮妃未來去向之事,蘇織兒輾轉反側幾乎一宿未眠,次日,便主動向蕭煜提出,此事由她來安排,蕭煜沒有拒絕,隻想了想,告訴了她一件事。
蘇織兒聽罷,驚得舌橋不下,直至今日,她才知曉,原來除了她,後宮的這些妃嬪都未被他真正臨幸過,當初將她們招進宮,也是源於太皇太後的施壓。
而至於所謂“臨幸”,一部分是源於太皇太後,另一部分便是他當時瘋得厲害,想借此讓她心生嫉妒,實則他並未碰她們,當初也不過在她們寢殿坐上一會兒便走,那些妃嬪哪好說出自己未被臨幸,隻想瞞得牢牢的,不願丟人,故而此事也幾乎無人得知。
蘇織兒定定看了蕭煜許久,心緒有些複雜,她默了默,問道:“陛下便不覺得有愧於她們嗎?”
蕭煜眼睫微垂,須臾,隻答了一句:“按理我是該愧疚……”
他的話戛然而止,蘇織兒卻聽懂了,低歎了口氣。
他明白他應該愧疚,但不一定會產生這樣的情感。
作為夫君,他將全部的愛意毫無保留地給了她,可麵對旁人,便隻剩下了作為帝王的狠絕無情,不擇手段。
也不知是不是被那毒侵蝕留下的後遺症,抑或是受遭遇的諸般經曆影響,蘇織兒總覺得,兩人重逢後,除卻她和綏兒,蕭煜對待旁人,似乎缺失了一些該有的情感,譬如愧疚,譬如憐憫。
他好像真的成了一個鐵石心腸的君王。
蘇織兒張了張嘴,自覺應該勸他什麼,或替那些妃嬪狠狠斥責他一通,可末了,她隻又一聲長歎,什麼都沒有說。
既得他犯了錯,便由她來彌補吧。
次日一早,蘇織兒派人將那些妃嬪請來了鳳鸞殿,她們坐在底下,神色皆惴惴不安,畢竟先前蘇織兒剛進宮時,她們也不是沒跟著冷嘲熱諷,落井下石過,難免怕蘇織兒趁機報複。
尤其是寧妃,她可是設計欲害過蘇織兒的,眼下因著心虛更是害怕得緊。
然她們等了半晌,卻見這位雲妃娘娘也不提旁的,隻直截了當問她們出宮後是願意回家去,還是挑個好人家嫁了,抑或是去其他自己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