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蘇岷連連答應,“你說得對,這事怎能讓你代勞呢,得我自己去呀,得我親自將你娘接過來……”
他抱著蘇織兒,直到感受到她平靜了一些後,方才緩緩道:“織兒,這戰事不是一時半會兒能了的,爹這回離開京城,想來也得好一段時日才能回來。你祖母那廂有你叔父叔母照顧著,我倒還放心一些,反而是你,皇宮注定是個是非叢生,不會太平的地方,何況你還帶著綏兒,如今京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日子過得更是得小心一些。”
言至此,蘇岷薄唇微抿,不動聲色地將視線往四下瞥了瞥後,垂下腦袋伏在蘇織兒耳畔,以隻有他們父女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織兒,你務必要記住爹的話,之後無論發生什麼,都要聽陛下的,明白了嗎?”
看著蘇岷這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蘇織兒頗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低聲問道:“女兒不明白,爹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很快就會明白了。”
蘇岷笑了笑,他深深地看著蘇織兒,眸光柔和,用眼睛描畫著她的麵容輪廓,似要將她的模樣刻進心裏,好一會兒,他才有些不舍地開口:“這裏是皇宮,爹也不能與你說太久,而且明早便要出征,就先走了,你喝了酒,也早些回去睡下,日後在宮中,記得萬事小心……”
雖不解蘇岷適才所言之意,但蘇織兒清楚她爹定然是為了她好,便重重點了點頭道:“嗯,女兒都記住了。”
蘇岷長歎了口氣,旋即放開蘇織兒,往後退卻了兩步,衝著蘇織兒一施禮道:“那雲妃娘娘,微臣便先告退了。”
蘇織兒目送蘇岷折身離開,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險些又要繃不住掉落下來,凝香凝玉看著這一幕亦有些心酸,任蘇織兒站了片刻後,凝香忍不住上前勸道:“娘娘,我們回去吧,大皇子還在宮裏等著您呢。”
聽得凝香提起綏兒,蘇織兒這才抽了抽鼻子,背手抹了眼淚,由凝玉半扶著轉過了身。
然還未往雲秀宮的方向走幾步,蘇織兒卻是步子微滯,赫然與遠處一人視線相對。
那人看見她,亦停下了腳步。
出於禮數,蘇織兒揚起唇角對著他含笑點了點頭,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廂看她的眼神卻極冷,與上回在禦花園時截然不同。
蘇織兒也不知許岸之這是怎麼了,隻眼看著他薄唇緊抿,先是別開了眼,旋即拱手略有些敷衍地衝她一施禮後,竟是闊著步子徑直離開了。
蘇織兒站在原地,一時摸不著頭腦,但很快,大抵是猜到許岸之是因著她未將蕭煜就是周煜的事告訴他,在同她生氣。
她咬了咬唇,複又往許岸之離開的方向望了一眼,低歎了口氣,卻也隻能無奈地調轉步子,往雲秀宮而去。
隻她並未發現,此時,隱在暗處的一雙眼睛已默默將這一切看在了眼裏。
翌日蘇岷攜大軍出征,蘇織兒沒能去送,可她抱著綏兒坐在雲秀宮中,時不時抬首望向殿外的蒼穹,仿佛能聽見那鼓舞士氣,振奮人心的激昂鼓聲,看見浩浩蕩蕩幾萬大軍出發時揚起的漫天塵土,感受到大地的震顫。
唯恐蘇織兒傷心,胡姑姑昨夜特意囑咐了宮人今日誰也不許提起毅國公之事。
午後,見蘇織兒欲領著綏兒學走路,胡姑姑命人自庫房裏取來一大塊蕭煜賜下的銀線織花卉紋絨毯鋪在外殿,那絨毯極厚,綏兒就算是摔在上頭也不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