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道:“年終獎給你加三薪。”
倪漫一怔:???
“不想加?那罷了。”
“加加加!謝謝雪姐!”
“嗯,我會跟商淇打招呼,你等我們會兒。”
南瀟雪隨安常一同離去,而倪漫坐回熄火的駕駛座仍在苦思:她方才軋上那坑,到底是做對了什麼?
安常攙著南瀟雪,一路提醒:“小心腳。”
麵前一片幽暗,甚至沒有路燈,往周遭打望,隻見一片早已廢棄的樓盤,找不到人來接手。
安常問:“南老師,你怕不怕?”
南瀟雪輕挑眉尾:“怕的不該是我。”
安常笑。
是,南瀟雪是古物凝煉出的精魄,時光幻化出的魂靈,拽著人跌入一場拋卻了年歲的黃粱夢。
怕的不該是她。
南瀟雪隻是問:“要去哪裏?”
安常答:“已經到了。”
南瀟雪抬眸望去。
這樓盤廢棄前該是生機勃勃的所在,從眼前同樣廢棄的街邊公園可見一斑。
象形的微型滑梯磨平了棱角,攀爬架暗綠漆麵早已剝脫透出斑駁,一架秋千最是天真,墜著兩個座椅隨夜風輕晃,好似同它嬉戲的垂髫小兒方才回家。
殊不知歲月更迭,孩童早已邁入中年,沉甸甸的擔起一肩煙火。
安常邀她:“南老師,請吧。”
攙著她慢慢往秋千架邊步去。
小心扶她坐下,手杖立於一旁,解放她的傷腳。
南瀟雪坐得沉靜,環視四周,而安常坐上她旁邊的秋千,腳尖一點,輕輕擺蕩,發出吱悠悠啞然的聲音,仿若時間的回響。
秋千老了,她還沒老。
恍然想起舊時關於人魚的童話,不老不滅似一種詛咒,淡看人間一切紛擾繁雜都與己無關。
安常道:“這裏是我大學時發現的。”
南瀟雪回神:“噢?”
“大一時想找一本絕版圖鑒,哪裏也尋不到,後來聽說郊區有間書店,專賣這些絕版老書,便搭了公交過來。”
“書買到了麼?”
安常搖頭:“隻是回程路上,發現這處所在,我也說不上為什麼,莫名就下了車。”
“後來想想。”安常腳尖一點,秋千架吱悠悠的又晃起來:“是因為這裏安靜。”
“我大學時總是格格不入,爸爸家有新阿姨、有總跟我別扭的弟弟,同學笑我像老幹部,除了毛悅我也沒什麼朋友。”
安常晃著秋千:“這裏好,這裏安靜,我便一個人常來。前些天我來看過一趟,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還未曾拆。”
南瀟雪問:“那,你帶其他人來過麼?”
安常笑著搖頭。
“南老師,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
“我沒去過遊樂場,也沒看過海綿寶寶,所以,我也怕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樣。”
南瀟雪挑唇:“當真?”
“嗯。”安常壓一壓下巴:“你知道寧鄉,寧鄉那樣的地方是沒有遊樂場的,我媽出事後外婆便再不肯出門,所以,我當真沒去過。”
“可你說起暑假,至少你會看電視。”^思^兔^網^
“電視是看的,可我不看卡通,總覺得沒什麼意思。”
“那你看些什麼?”
“《百家講壇》。”
南瀟雪一頓。
“你不知道百家講壇?”安常解釋:“那是……”
“我知道,我見外公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