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安常呆呆鬆開手。
掌心倏然一空,明明是盛夏,為何卻感到一陣涼意。
南瀟雪看她一眼,張了張嘴。
“別說再見。”安常忽道。
又喃喃重複一遍:“別說再見。”=思=兔=在=線=閱=讀=
她倆從此是兩條再不相交的平行線,永遠不會再見了。
南瀟雪淺淺吸了口氣,走到門邊拉開門。
“喵嗚!”
昨晚那隻野貓不知怎的又在,南瀟雪一拉門,她們互相嚇了一跳。
南瀟雪輕笑了聲。
這是她留下的最後聲響。也許是給安常的,也許不是給安常的。
她端麗的背影消失了,旗袍下擺搖曳出最後一片淡影。
她說過不喜歡送別,安常牢牢記在心裏,所以隻是呆坐著,盯著手機屏幕上女主角的那雙藍眼睛。
當博物館大門被推開的嘎吱聲傳來,安常卻一下子站起來。
然後,又緩緩坐下。
她追出去能做什麼呢?
難道,她真能對南瀟雪說出那句“我跟你一起走”麼?
她默默坐著,垂著頭,把手機拿到手裏,電影點按退出,聽著大門外車子發動的聲響。
一看電量,隻剩不到百分之二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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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瀟雪登車後,一句話沒說,坐在後排闔著眼。
倪漫道:“今天竟然天晴了,真是個出發的好天氣。”
商淇坐在副駕,回頭看了她一眼。
倪漫自覺失言,訕訕住嘴。
車一路開得很平穩,寧鄉的清晨永遠那麼靜,好像整個小鎮還沒蘇醒一般。
倪漫不再說話,商淇也保持沉默,隻有她不停工作、指甲輕輕磕碰手機屏幕的聲音。
不知開了多久,南瀟雪覺得自己在車身輕微的搖晃中,意識不自覺的陷入混沌。
她快要像一小時以前的安常那樣睡著了。
這時她忽然開口:“停車。”
司機應聲,把車停在出寧鄉唯一一條馬路的路口。
她往路對麵望了眼。
幾周以前,當她從海城參加完時尚典禮回寧鄉時,安常就蹲在路邊,從手臂間抬起臉看向她,皮膚白淨得像湖水濯洗過的嫩藕,在夜色裏透著光。
眼前的景象,與那夜很不一樣了。
迷蒙的夜雨換作清晨的陽光,站牌杆上斑斑的鏽跡和土路上飛揚的塵土,都再無可遁形。
南瀟雪問商淇:“有煙麼?”
“有。”
商淇從煙盒裏磕出一根萬寶路,連同打火機一起遞她。
南瀟雪接過拉開車門:“等我一會兒。”
倪漫看了眼她背影,又用嘴形對商淇說:“航班,趕時間。”
商淇輕輕搖了搖頭。
過了會兒,商淇下車。
看南瀟雪一身瓷青色旗袍立在站牌下,與在夜雨中又是截然不同的氛圍感,由宋代的工筆畫變作近代的老港片。
無論如何,總是美出了一種時光感。
夾煙的那隻手,架在垂落身前的清矍手腕上,煙霧嫋嫋縈繞。
她不抽煙,隻是聞。
商淇走過去問:“想什麼呢?”
南瀟雪一時沒說話。
商淇挑破:“在想要不要叫她一起走?”
“我是想過。”南瀟雪坦言:“但不是現在。”
“那是什麼時候?”
“昨天早晨,我跟她一起吃早飯,我和你也去過的,寧鄉唯一那間酒館,早上也賣粥。”南瀟雪道:“其實要不要叫她一起回邶城這個念頭,在我腦子裏盤旋了許久,但那一瞬間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