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那麼寧謐。
她的動作跟著越變越慢,在心裏告誡自己:梳到一百下,就放南瀟雪走。
“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
她在心裏默數。
這時文秀英突然在外麵叫:“安常。”
安常嚇得手一抖,木梳“啪”一聲掉在地上。
她匆匆出去:“怎麼了外婆?”
剩下南瀟雪一個人在屋內,默默坐了會兒,勾腰從地上撿起木梳。
真可惜,淺黃秀氣的小木梳上,摔出了一條細縫。
安常在與文秀英說話:“叫我幹嘛?”
“我看你回房那麼久,到底打扮出什麼花來了?”文秀英對著她左瞧右瞧:“好像什麼都沒有啊,頭發也沒紮,衣服也沒換。”
“你到底幹什麼呢?”
“我就,仔仔細細洗臉啊。”安常趿著拖鞋到文秀英麵前蹲下,仰起一張雪白麵孔:“沒見我皮膚挺好的麼?”
文秀英:“臭美。”
安常笑了聲,端著地上擇好的菜站起來:“外婆你來。”
“幹嘛?”
“你跟我到廚房來一下。”
兩人走進廚房,安常忽道:“我中午想喝個銀耳湯,還有銀耳麼?”
她打開櫥櫃,把一堆幹貨翻得嘩啦嘩啦響。
文秀英趕緊上前:“哎唷你這孩子,別都給我翻亂了,我來給你拿。”
安常退開一步,倚著廚房門口,拖鞋尖在地板上刮擦。
遠遠望了眼,南瀟雪背影正在往門口走。
安常取了隻碗,把水龍頭擰到最大。
文秀英:“你又做什麼?”
“接水啊,不是要泡發銀耳麼?”
“不用那麼多,水小點,少接點。”
“喔。”
文秀英拿著銀耳過來,忽然豎了下耳朵:“門口是不是有聲音?”
安常故作無奈:“外婆,你從昨晚就開始疑神疑鬼,懷疑進了賊。”
“現在你在這裏,我在這裏,門口哪來的人?就算賊,也不會光天化日出來吧。”
文秀英疑惑一句:“我聽錯了?”
這時南瀟雪已順利溜出了門外,站在窄巷裏挑了下唇角。
真荒唐。
她從小一切都按既定規劃的軌道,不成想眼見三十了,來了趟寧鄉,反而夜不歸宿、一大早要從小姑娘家裏背著家長偷偷溜出來。
她慢慢走在清晨的河邊。
寧鄉的生活節奏太慢,到了這時,還沒什麼人在外走動。
南瀟雪想,大抵都怪這地方是桃源般的所在,從匆忙的真實生活中硬生生偷出一塊。
她的荒唐行為,不值得太被譴責。
一路往民宿走,揣度著精魄的心情,不想正碰到商淇,握著手機在民宿前的空地裏打電話。
商淇打私密的商務電話時都這麼避著人。
南瀟雪被抓包了倒也淡定,走過去。
商淇掛了電話,看了看她:“你……”
“從她家回來。”
“你們……”
“沒有。”南瀟雪說:“我們純情著呢,嗬嗬。”
她徑直往民宿裏走去。
商淇:……
默默望一眼南瀟雪背影:純情就純情唄,她嗬嗬什麼?
這時安常家,安常與文秀英一道燉上了銀耳湯,轉回自己房間。
南瀟雪早已離開了。
唯獨剩下的,是她身上縈繞的淡香、書桌上南瀟雪昨夜沒點的那支煙、還有摔出條細縫的水黃楊木梳。
安常拿起來,指腹輕輕在裂縫上摩挲了下。
又放到鼻端嗅了嗅,好似還能聞到南瀟雪的發香。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