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隻得拖著步子去了。
這是安常第一次看人拍戲。
從前即便在邶城,她的生活局限於清美校園,局限於故宮博物院,是純白的象牙舟,是古老的紅磚牆,總是悠長而緩慢。
拍戲這種現代化的、快節奏的、備受矚目的事,與她的生活太過遙遠。⊿思⊿兔⊿網⊿
集合地點恰是在她初遇南瀟雪的那座石橋邊,滑軌一鋪,碳素燈一照,總好像從水鄉拚圖裏硬生生扯下一塊,塞進了某個現代都市。
現場的人都匆匆忙忙,沒有“走”這一說,所有人都一路小跑,布景的布景,打光的打光,化妝的化妝。
安常曾聽毛悅說過,劇組的每一分鍾都是在燒錢,燒場地費、人工費,所以必須爭分奪秒,現在一見果然如此。
這反倒讓安常更放心了些:那些被妖精迷了魂的誌怪故事,總是發生在遠離人際的荒野,發生在時光蒙塵的古時。
安常不管南瀟雪和柯蘅那些專業舞者會不會出戲,但眼前這樣現代而匆忙的場景,讓她打心底不相信會有精魄鑽出來。
現場沒看到南瀟雪和柯蘅,倪漫倒是在,拿了份打印劇本和場次表給她:“你可以對照看看,要是有什麼場景需要建議,隨時可能問到你。”
又匆匆走了。
安常想了想為何不發電子版,大概一是便於閱讀,二是總歸怕人外傳。
她看了看預計開始拍攝的時間,還有半小時。
不一會兒導演組有人找到她:“安小姐?”
“叫安常就行。”
“你好你好,我想問問……”
問的都是場景的事,比如有沒有符合他描述的場景、有些特寫鏡頭該去哪裏拍、這時節氣候和光線一般如何變化。
客觀來說,安常的確適合這份工作,她是寧鄉土生土長,又是文物修複師,一雙眼觀察起生活很是細致。
工作人員道謝:“幫大忙了。”
安常:“那我可以走了麼?”
那人笑道:“真不好意思,不行,因為拍攝過程中隨時場景會有調整,可能還有很多細節問題要問你。”
“你放心,南仙工作室給的時薪很高的。”
“呃,我不是這意思。”
她隻是……有些不想看到南瀟雪。
導演組問完後,暫時就沒她事了,所有人都在小跑,她站在哪都嫌擋路。
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個小凳子,問了一圈:“我能坐這麼?”
根本沒人有空理她。
安常隻得自己坐下,縮在避人的角落。
還好,至少沒擋路。
她對著場次表翻開劇本,想看看今晚要拍的那場戲。
是窮小子與精魄的初遇。
瓷瓶被歹人從寺廟裏偷出,本是要層層轉賣到海外,卻在連夜趕路時把它這一隻從馬車上落了下來,算是幸運,滾落進路邊的泥地草叢,一點沒缺損。
瓷瓶藏在草叢裏觀察了兩日,發現有個窮小子,沉默寡言而倔強,不愛跟村裏的人打交道。
但會喂村頭的流浪貓。
會把僅剩的毛毯拿給鄰家小妹。
會坐在牆頭看夕陽,靜靜的不講話,麵容沉穩幹淨。
瓷瓶幻化出精魄,決定來勾引窮小子,讓人收留自己。
這時又有人找到安常:“聽說你是文物修複師,以前還在故宮文物組工作。”
安常垂了下眼睫。
那人托出一隻青釉瓷瓶:“今晚拍的場次裏瓷瓶要入鏡,能麻煩你給點打光建議麼?”
這題安常會。
以前在故宮,修複好的文物呈進櫥窗陳列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