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要對燈光角度和亮度反複調整,她們作為日夜摩挲瓷器與之相處的人,最知道如何最大程度呈現瓷器的華彩。
那人千恩萬謝走了。
離開拍還有一段時間,安常不愛玩手機,順著劇本往下讀。
她本沒多大興趣,讀著讀著卻覺引人入勝。
按常理來想,合該妖嬈的柯蘅扮那勾人的精魄,清寒的南瀟雪扮那寡言的窮小子,但這樣反向安排,倒讓人生出意想不到的期待。
這時一陣喧嘩,安常本以為是南瀟雪她們來了,卻聽現場都在招呼:“田導。”
“田導好。”
一個有些矮胖的女人走來,一身中式褂衫,看著其貌不揚,卻自有股威嚴氣場。
安常想起毛悅對她說過導演名字——田雲欣。
她不認得,掏出手機查了下,才發現南瀟雪大火的那些舞劇,都是出自田雲欣之手。
田雲欣作為總導演把控全局,另有一位編排導演負責舞蹈動作。
安常翻著手機上田雲欣的履曆,心想也隻有這樣有才華、有魄力、有經驗的人,才敢反常理而行之,安排南瀟雪和柯蘅出演意想不到的角色。
她忍不住對著田雲欣多看兩眼,看人指揮調度、揮斥方遒。
莫名有些黯然。
在這些真正有天賦、又肯堅持到底的人麵前。
田雲欣是,南瀟雪也是。
“雪姐。”
“蘅姐。”
眼看開拍時間快到了,南瀟雪和柯蘅前後腳來到片場,隔著段距離,並沒有熱絡的打招呼。
與柯蘅剛出道時對待南瀟雪的殷勤,已是很不一樣了。
商淇壓低聲:“你別不放心上,這些小動作就能看出來,人家野心大著呢。”
南瀟雪隻挑了下眉。
她從不在意這些輩分、排場什麼的,她不愛跟人打招呼,別人不跟她打招呼她也覺得挺好,省下點時間和精力多想想怎麼把舞跳好,比什麼都強。
南瀟雪掃視一圈現場。
熟悉的導演,熟悉的團隊,令人安心。
隻是角落裏縮著張陌生麵孔。
也不算陌生,畢竟這姑娘吻過、且咬過她的唇。
靜靜坐著,露出兩條白生生的臂膀,一張臉清秀裏透著些冷意,望向片場的一雙眼卻有些愣怔。
也不知出什麼神。
太安靜也太沉默,好似周遭圍繞著她的時光都慢下來,化作不肯流淌的風,與這匆忙的片場格格不入。
商淇問:“你看什麼呢?”
“你覺得她長得怎麼樣?”
“誰?”
南瀟雪遠遠一指:“她。”
“安常?”商淇道:“就是一普通人啊,怎麼了?”
“沒怎麼。”南瀟雪似是閑聊一句:“我也這麼覺得。”
就是一普通的水鄉姑娘,扔人堆裏商淇都注意不到她存在的那種。
南瀟雪想:利用她幫自己入戲也就夠了,現在感覺差不多也找到了,還這麼注意人家幹什麼呢?
屬實沒必要。
這麼想著,眼神卻沒從安常身上挪開。
她出演過這麼多舞劇,還是頭一次遇上一個角色讓她這麼沒把握,而安常在一片匆忙間沉靜坐著的姿態,總好似讓人心安不少。
好像天地間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一切都可以慢慢的來、沉穩的來。
大概她盯著人瞧的目光太專注,瞧得安常都回過神來,往她這邊一望。
南瀟雪沒防備與她目光相撞,隔著重重人群對視了一眼。
冷著張臉迅速移開了眼神。
安常:……
什麼啊!不是她先看自己的麼!又一副一臉嫌棄生怕自己去找她搭話的表情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