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職,不事六部,有天照衛與禦史盯著不說,更是隻能上大朝會,連小朝會都沒資格,足夠說明他不行了。”
賀澄聳了聳肩,同時也稍稍皺起了眉:“但我覺得這種慫恿,可能還代表著另外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聽到趙學思下意識的詢問,她淺淺笑了笑,伸手接過立春恰到好處遞來的茶喝了口,隨意就把話題轉開:“洗倉的船怎麼樣了?這一年應該造的差不多了,該出航了吧?”
“差不多,但您應該去不了現場了。”
“沒關係,幫我下個帖子,說我過兩日要去昭王府拜訪昭王妃。”
賀濯不會想見她,但不會攔著她見昭王妃。賀澄隱約覺得這段時間似乎沒怎麼聽過白啟霜的消息,如果說賀濯攔著不讓她見,那就肯定是有事情的。
“哦對,理由就說我從度平回來,又是剛大婚,想與昭王妃討教些經驗。”
“……”
“……”
經驗,你這是要討教什麼經驗??
趙學思長歎一聲,用手撐著額頭時卻又有著抵擋不住的笑意:“你這不是去戳人心窩麼?明明白家都給你投誠了。”
“投誠了才敢這麼做嘛,對了趙學思,我一直想問你。”
“嗯?問什麼?”
“你的母親……”
提到安媛的那刻立春就已經退出了房間,將整個宮室都留給了這對新婚夫婦。賀澄看趙學思臉上不變的笑容,話語頓了頓才繼續說下去:“她研究了那麼多東西,是不是所有這些,都和我們的長輩有關?”
“差不了多少,她第一喜歡的是研究,第二喜歡的,是她在太學的歲月與認識的人。”
趙學思也不太了解安媛,她死得太早,他都不記得她長什麼樣了。隻有那些遺留下來的書冊,讓他聽著孫若蘭的講述,偶爾自己努力的辨認,才逐漸對那些人有大概印象。
她說賀瑤最好看,總是大笑著,是所有人的焦點;她說左顏沉穩,但偶爾罵罵咧咧,讓人敬畏的同時她偏偏又是個保守的人;聊起陳悅瀾她說她很怕她,明明比大家都要小五六歲,團子樣的一個,卻又是最堅決最會拿主意最聰明,入學就壓過沒人敢壓著的賀瑤,連著拿了三年第一。
她喜歡和她們說話聊天,說著各種奇思妙想,上天入地,木倉支彈藥,船隻馬車……
“所以她筆記上的東西也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沒有什麼關聯。”
“大約是這樣。”
“船運那方麵,有提到誰比較擅長麼?”
“水用方麵,是李平耀。”
趙學思很快回答出來,他的水力織布機大部分設想也都來自這個人:“當年修國公家的次子,死於驚馬,與成平長公主訂過婚。隻不過,怎麼也又是平字輩?”
這點是他很奇怪的事情,上一輩的人大部分名字裏好像都有個“平”,現在的趙國公也就是他爹叫趙平衢,成平也有平——
“不奇怪。”
知道舊事的賀澄搖了搖頭,她在學家譜的時候就感歎過老祖宗們真省心:“當初立家譜的時候幾位開國元勳實際上都沒太多文化,大家生生死死打出來的交情,因此商量後在後輩用字方麵都沒改動太多,不少時候都是一樣的。”
哪像她老賀家,金木水火土偏旁排列,而且都是上一輩克下一輩。賀璞土克她的水,但賀澄老覺得這土不太行,連著被“瀾”和“澄”製得死死的。
不過趙學思是例外,如果沒改過,幾個國公府的下一輩都應當是“承”字輩,他卻是安媛親自取名的“學思”。
李平耀如果當時沒有死……
她也猜不到會是怎樣的發展,不過自己肯定不會是去當皇帝,大概率會給姑姑或者姑姑的孩子當個矜矜業業的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