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字跡,意外且拒絕:“不要,你對學習有沒有點敬畏之心啊。”

原也幹脆地答:“沒有。”

春早:“……”

春早不語,將它們一張張拿起來,疊放整齊,不快道:“收回去。”

原也安靜兩秒,接走,揣回書包。

“我又不是豌豆公主。”春早一屁股坐下,傾身找下方的主機和開關。

身側沙發塌陷,原也也落座到她外側,而後好整以暇歪身,注意她茫無頭緒的腦袋動來動去,不自覺發笑。

春早一無所獲,猛回頭,對上男生一言難盡的眼神。

“這機子在哪開啊。”

原也按一下顯示器旁邊的桌麵外接電源,示範給她看:“豌豆公主,這邊請。”

春早啞然,啪嗒摁開自己那台,然後套好頭戴式耳機。

她滑著鼠標,熟悉了一會係統和程序,第一時間奔赴音樂軟件,又打開4399小遊戲,開始逐個挑揀換裝,美甲,餐廳,養寵……之類的休閑遊戲,畫風不好看就叉掉,換下一個。

須臾,察覺到不對勁,春早眼一斜,發覺男生那台電腦的桌麵還停留在開機後的初始界麵,什麼都沒有打開,也沒戴耳機。

他上身微微後倚,在觀察她,要笑不笑。

“你玩你自己的行嗎?”她瞬時臉燙。

原也點了點頭:“好。”他象征性地打開之前常玩的FPS遊戲,餘光仍關注她。

“現在立刻馬上。”

“嗯。”

“耳機也戴起來。”

“行。”

原也在她的逼視裏,隨意開了一把遊戲。他將局內聲音全部關閉,心不在焉地咯噠咯噠按鍵,切換著人物手裏的武器,不一會就瞟向春早的屏幕和她被映得瑩亮的側臉。根本無心迎戰,就在城市的房區裏攀爬和亂跑,沒一會,被其他玩家迎頭擊斃。

“啊!”同樣偷瞄他的女生驚呼:“你死了?”

原也側頭:“嗯。”

“就死了?這麼快?”她似乎難以置信:“這局結束了?”

“嗯。”

“總說別人菜,還以為你多厲害。”

“?”

個人技術慘遭質疑,原也一瞬被激起鬥誌,重開一輪,直跳死亡城。

他打開所有聲效,專心聽音辨位,展示自己超強的遠程爆頭和近距剛槍技術。

身邊時而讚歎,時而驚乍的女聲逐漸止息。

原也側過頭去,發現春早已將鍵盤推至屏幕下方,趴在桌邊,闔上了眼皮,似已入眠。

屏幕裏,本還奮力跑毒的人物乍停在黃石枯草間。

原也盯了會女生恬靜的麵龐,見她夢囈著縮緊肩胛,他忙用手背探了探她短袖下方裸露在外的胳膊。她的皮膚,在冷氣肆意的網吧裏涼得像冰。他看看自己,又左右找尋,最後猝然停住,停留在這個糟糕的環境裏,這片糟糕的空氣。一切都遭透了。

心底有個聲音開始對他痛罵和叫囂。

他的神思很快被吞沒,被剖解,被束手無策的痛意席卷。

他高估了自己。

有抗衡的勇氣,似乎不意味著有抗衡的能力。他本就是個無處可去的人,曾經心安理得的自由,在這一刻全部化為軟梏。

隻是一個夜晚,他都無法為她提供一個溫暖舒適的港口。

但倘若回到那裏,他的存在,又將讓她如何自處。

原也,你好沒用啊。

那種絕望到骨子裏的衝擊,幾乎讓他泫然。

幾個小時前女人質問他的,麵容和話語,反複浮現,一聲一聲,一遍一遍,猶言在耳。

擔心驚擾春早,他隻能靠細微而漫長的,一呼一吸,來鎮壓和緩衝這滂沱如驟雨般的,自我懷疑和自我厭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