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淚滴從春早麵龐下墜。她哽咽著,沒有爭論。
“我知道你想狡辯說什麼,你想說你學習穩定,排名沒掉,是沒掉,但你高中之後數學低於130嗎?這門本來就是弱項,上次成績更是沒法看。你知道我暑假為什麼每天看著你麼?就是怕你都到這個要緊關頭了腦子還不清醒,還整天想著往外跑。你暑假跟我說什麼,有東西落在這了,要來拿,我說我幫你拿,你回什麼,你說——不用了。”
“不用了……”春初珍重複著,笑得上體一抖:“我看你是心思全落在這了吧。”
“五月份那一陣,我就覺得你跟以前不一樣,狀態有變化。我想著觀察觀察吧。你倆倒好,越來越過分,剛剛在樓下幹嘛呢,之前也是,幾次在樓上看你們,你們兩個有半點學生的樣子嗎?”
“高三了——”
“已經高三了。”
她瞥原也一眼,繼續挖苦自己的女兒:“你旁邊這個是厲害,回回第一,你呢,你準備上什麼學校?把心思都花在這些地方,你能上什麼學校你告訴我?高三了還不知道收心,還整天卿卿我我打情罵俏,你有半點女孩子的樣子嗎?!”
春初珍斥責方落,原也再無法忍受,抿到慘白的唇瓣動了動:“阿姨,請你不要這樣說她。”
春早聞言,淚如泉湧,死咬著牙關不讓自己泄出脆弱。
春初珍的雙目移到他臉上,少年眉眼鋒利,逼視而來。
維護意味確鑿,足令她心頭一跳。
女人被他無所懼的樣子激惱,怒極反笑:“你別著急啊,正好,我也想問問你呢。”
“你喜歡她啊?”春初珍語調平靜。
原也毫不猶豫,字正腔圓:“我喜歡她。”
春早鼻腔裏溢出抽噎,但很快被她自行遏止住。
春初珍又問:“有多喜歡?”
男生停在那裏。毋庸置疑,他很喜歡春早,看到她難受,聽見她被這樣殘忍地指責,他的心也像是被不停地撕裂著。但這個時刻,他無法設想或證明自己可以為她做到何種程度。他無法出聲批駁她的母親,盡管已經忍耐到氣血上湧大腦轟鳴,他也無法握住她的手,草率出走和逃離,徹底甩脫這間窒息壓抑的小屋,因為她終將也必須回到這裏。他僅能做的,隻有站在她身邊,講出一些力度甚微的話語。他就像個無能為力的廢物。
春初珍似是預料到了,轉頭找到桌上的紙條,作為重要信物和證據,輕飄飄丟到他眼前:“你就是這樣喜歡她啊?給她上網,給她手機卡,然後呢,讓她跟你談戀愛?方便你們談情說愛,這就是你的喜歡?”
原也如鯁在喉。
春初珍趁勢逼問:“你是穩清北的,她穩嗎?要是考不到一起去,你願意為了她不念清北?”
“真是好笑。你考個一本,就能選清北,她呢。”
“你對她負責嗎?”
“你要真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孩子,你就不該這樣害她。”
“你喜歡她卻做不到高考結束再追求她,這一兩年的時間都等不了?你就是這麼喜歡的啊?”
“假如以後你們考不到一塊去,異地了,幾年都見不到,你還有那個信心和決心跟她談?你們現在天天住一起,天天上下學,天天能見到麵,覺得感情可深了,非對方不可,以後呢?你敢保證一點變化都沒有?她高考要是因為這個沒考好,誰負責?你負責嗎?我告訴你誰負責,不是我,也不是你。”
她指向女兒,音色鏗鏘:“是她自己。她自己負責。”
她對原也的敵意和恨意在這一刻升至頂點:“你自己不想好就算了,不要來帶壞我女兒。你父母不管你,沒人教你禮義廉恥,沒關係啊,但是別來禍害我春——”◢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