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溫卿隻覺得他們可真是大驚小怪。
車夫冷冷瞧著他們,可當目光落在祝溫卿身上,尤其是她那張賽過荷花的笑容,他眉眼中的冷淡不自覺退散些。
這是他自己控都控製不住的。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長時間,目光下移,落在河水上。
酷暑之季,清涼的河水對他們是最好的去處,可是這別人眼中最好的去處,落在他身上,卻是致命的毒藥。
落了水,不知道還能不能走。
車夫想著低頭看向自己的左腿,那腿看著沒什麼事,可隻有他知道,他自己的殘損。
倏地,秋蟬他們驚呼聲傳來。
“姑娘!”
“姑娘!!”
車夫頭抬也沒抬,直接就往水裏跑,他好怕她出事,可當他看去,看見姑娘站穩,緩緩笑著,他心中鬆了一口氣。
剛鬆氣,左腿上的疼痛陣陣襲來,剛才太緊張祝溫卿全然忘記自己不能下水。
正準備上岸,聽見祝溫卿說:“你怎麼下水了?”
他渾身一怔,緊接著他聽到姑娘又說:“我還以為你的左腿不能下河。”
姑娘輕飄飄一眼,就道出他的問題來。
車夫未言,轉身回到岸上。
祝溫卿拿著她費力摘來的荷花,一步一步淌著水往岸上走。
影沉默寡言守在馬車旁,餘光看見祝溫卿朝他走來,他也權當沒有看見,豈料,祝溫卿在他的視線裏停住。
姑娘溫柔清甜的嗓音響起,她問:“腿是怎麼傷的?”
“小時候被狼咬傷的。”祝溫卿點頭,命令般道:“坐上去。”
他沒動。
祝溫卿一下就強勢起來:“我讓你坐上去。”
男人詫異,抬頭看她,祝溫卿毫不畏懼他冰冷的眼神。
兩人視線對上,祝溫卿猛然看清在鐵麵之後的他,居然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桃花眼......祝溫卿還想在仔細看看,男人率先把目光移開。
“能坐上去了嗎?”姑娘問著,卻沒有給他選擇。
男人無奈垂下頭,坐在馬車上。
她讓他坐在馬車上幹嘛?
他正想著,姑娘掀開他左腿褲腳,他下意識攔住姑娘。
“寧青,過來壓住他。”
寧青過來,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放倒在馬車板上,男人望著天,偷偷笑了。
她還是一如既往不喜歡不聽話的病人。
姑娘手在他左腿來按來按去,他不知道姑娘在幹嘛,但是他腿上的痛意越來越強烈。
“騙子!”姑娘低聲罵出來。
他不知為何,姑娘越是罵他,他心裏越是開心。
待祝溫卿摸夠了,她抬眸,寧青鬆開他。
車夫像是害怕自己失去清白般連忙把褲腳放好,祝溫卿笑了。
“你的腿本來就不能下水,現在還下水,一會回去我給你開些藥,熬上三副,你疼痛症狀會好轉。”祝溫卿說著,也不笑了,眼神鄭重看著他,“你應該知道,你的腿不能再像正常人行走。”
他當然知道,但是現在這樣就很好,他能看著她就很好。
男人沒說話。
祝溫卿也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傷悲,她明明縱觀千萬本醫經,可還是會遇到無法解決的疑難雜症。
“這是我幼年就落下的病根,與你無關,姑娘會不會太菩薩心腸了。”
男人聲音冰涼,祝溫卿頓時抬頭看他。
“不要責任心太重。”男人像是長者般教導她。
祝溫卿慢慢笑了,他這人還真是.....
祝溫卿沒在說,上了回車回去。
路上,影一直能聽到祝溫卿在說薑蘇楊如何如何喜歡荷花酥,他握韁繩的力度 不由加大,馬都被他拉地發出嘶鳴聲,裏麵聲音剛才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