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曾想過趙以川竟然記了這麼多年。
裴哲糾結了下說:“我現在留這麼長不合適。”
“好看,你再試試。”趙以川哄他,抱著他的肩膀輕輕搖晃,“試一試嘛,不行冬天再剪短。讓我看一下?”
裴哲勉為其難,答應他,又後知後覺有點滿足。
他著實吃軟不吃硬,每當趙以川展示出非常希望他做什麼事——無論生活的日常還是他們做僾——他就情感先於理智地立刻點頭。
或許答應趙以川的要求後,對方抱他和吻他,也讓他內心曾經的空缺被填得很滿。
揉著頭發的動作先是溫情脈脈,而後又不知何時起變了味,沿後頸和脊柱溝滑到背中,趙以川一邊戀戀地親他,一邊來回摩挲那枚剛剛留下的牙印。
裴哲側躺著,趙以川就尤其喜歡這樣從身後擁住他。
時間似乎變得很慢,被無限拉長了,夜晚天幕從帶著一絲光散射的藍紫色愈來愈深,如墨一般漆黑,相互依偎著也越發持續得很久。
快九點,裴哲爬起床倒水喝,他給趙以川也接了一杯,然後重新窩進柔軟大床,掏出手機問酒店的服務管家這個點還有什麼菜品可以供應。
趙以川在接崔麗的電話:“嗯……我們,呃,在外麵吃過了。”
他拙劣地略過中間大段空白,裴哲聽得忍俊不禁,被趙以川捏了把臉。
“玩得挺好的……沒去財神廟,也沒去隱山寺……沒來得及。”趙以川就著裴哲的手喝了口水,順道就去親他的臉,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崔麗彙報,“我們去那地方幹什麼啊?他又不是第一次來臨港,再說,今晚下雨了啊!”
“那你們現在人呢?”崔麗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充滿擔憂,“不會又大半夜跑回虹市吧?要回家住不,媽媽把你臥室的四件套都換過了。”
快三十歲的人還被父母當小孩,趙以川有點臉紅,垂下眼看裴哲,用目光征詢他的意見。
裴哲點點頭,無聲地做唇形:“回吧。”
到底沒好意*
楊柳依依,雨後,風帶著一絲微冷的潮意,趙以川握住裴哲的手往他的外套口袋裏塞。
“你餓不餓?”趙以川問,“那邊有個麵館,吃蟹子麵?”
裴哲欣然同意。
麵館開在老城區的一條巷子裏,走路過去說近也不近,權當散步,慢吞吞地牽著手繞過湖濱路,等抵達時,老板正在熬最後一鍋骨湯。
蟹子麵早就售罄,趙以川要了一碗海鮮餛飩一碗大排麵,都推給裴哲讓他先挑。
宵夜店的門臉非常小,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兩桌人在,一眼望過去竟看著有點擁擠,桌子挨桌子,不方便講悄悄話更沒法有什麼親密動作——雖說趙以川和裴哲無所謂,但公共場所,太親熱了總歸有點尷尬。
上一頓飯還是臨海路的咖啡,裴哲一開始沒胃口,還挑剔著,等食欲上湧後連話也不想說,風卷殘雲般把碗清掃幹淨,還額外又要了一份鍋貼。
崔麗第二次催促沒有打電話了,給趙以川發去微信,問需不需要給他們留飯。
“怎麼非要回去啊。”趙以川嘟囔著。
裴哲聽見了,沒慣著他,說:“我第一次跟你回家見父母,然後就夜不歸宿的,你爸媽會怎麼想我?”
趙以川第一下沒聽懂:“什麼,怎麼想你?”
“肯定對我印象會變差,隻知道帶著他們兒子到處亂跑。”裴哲說,“因為我媽一直都這麼說的,第一次見父母,一定要有禮貌……”
“等等。”趙以川抓住了重點,“裴董事長知道你跟我回家?”
裴哲很自然地答:“我告訴她了,就在剛才,酒店裏你睡著的時候。”
“什麼啊……”
有所預感,可仍然難以置信裴哲先他一步。
果然,裴哲說:“我跟她坦白了我們之前結婚的時候感情還不是很到位,現在已經互相適應,成功度過磨合期了。”
裴照雪那麼精明的一個人,她不可能聽不懂裴哲話裏有話。
幾乎相當於明明白白地告知了父母,“我和趙以川,我們不會再分開”。
趙以川啞然,張了張嘴,才說:“你做決定……一向都這麼幹脆嗎?”
“是啊。”裴哲說,“我不想等了。”
“誒?”
“因為我們本來就要在一起,早點跟父母坦白,還能得到他們的支持。”裴哲笑笑,“我媽媽很喜歡你的,以川,她聽了也高興,還讓我從臨港回去後就帶你到‘半山’,她要給你一份大禮。”
趙以川被這份先斬後奏打得猝不及防:“可是,你下次……”
他說著說著,又說不下去了。
哪還有下次呢?
得到裴照雪的認可,向啟榮高層表了態,這都是裴哲答應他“我們公開關係”的一環,遲早發生的事,而裴哲選擇了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