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的漫長時間仿佛能把微弱好感磨成一片薄薄的刀刃,鋒利而脆弱。深厚的暗戀卻厚重跌宕,故事感足以將它輕易折斷,殘骸隻會不倫不類。
如果喜歡他。
既然喜歡他……
“為什麼不說呢?為什麼不追,為什麼要等到我找你,才重新靠近?”
“太喜歡了,還是不夠喜歡?”
“你又會有怎樣的顧慮?”
裴哲不敢問他,也不想立刻聽到趙以川的答案。
倘若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性是前者,那他現在對趙以川的喜歡——或許,愛——遠不能與這份被珍而重之的感情達成平衡。
他會內疚為什麼不早點發現,盡管他和趙以川都知道這不是任何一個人的錯。
“所以,你當時是……”
“我那段時間其實有在date。”趙以川說得很快,察覺到他的猶豫似的,盡可能迅速地遮掩掉不知名的傷感,“到紐約以後,律所樓下的咖啡店有個店員追了我一段時間,然後10月,我剛和他第一次約會沒幾天……你就給我打了那個電話。”
“啊。”裴哲愣愣地應了一聲。
“不過後麵也沒有繼續發展,感覺不太合適。”趙以川說,像在跟他遲來地報備,“嚐試各種各樣的感情……當時,也想過這樣好不好,像大海撈針似的,不一定能找得到自己真喜歡的人。沒那個意思,就是覺得,真要在一起的話我會嚴肅考慮。”
“我也沒說你date就不對——”
“表情說了你很在意。”趙以川戳戳他的臉,“得解釋清楚,不然你好像心裏梗著。”
被他看穿,裴哲躲開趙以川的目光,說:“沒有梗著。”
“是嗎?”
“……真的啊!”裴哲試圖找理由,“我那時跟你不是單純的學長學弟嗎?你和誰約會、喜歡誰,我怎麼有權力去管。”
趙以川就說,啊,那也是。
聊了幾句,裴哲不那麼窒息了,又有一絲悄然的失落。
大約人不分年齡不分性別,不分時機,一旦投入某段感情就總是會不合時宜地幻想,眼前這個已經可以看做是“對的人”在很久以前就對自己存在好感吧。
不過,哪怕是喜歡的,似乎趙以川不牽掛他才正確。
趙以川不會做讓別人困擾的事。
站在趙以川的角度,那時裴哲正和男友穩定交往或者鬧分手,就算有好感,橫刀奪愛也好,救人水火也罷,都不是他能摻和的,所以他最好別自尋煩惱。
他又沒必要等裴哲一輩子。
所以趙以川和別人約會,脫敏後喜歡別人,再正常不過了。
想到這,裴哲覺得自己好多了,重新放鬆了肢體,撐著側臉打趣趙以川:“是不是date的咖啡師就是你很喜歡的那個人啊?”
“嗯?”趙以川下意識地否認了,“誰跟你說我很喜歡……”
“李談都告訴我了。”
“他這人……”
“他說你在美國的時候確實有一段很投入的感情。”
趙以川先愣了愣,隨後眼睫彎彎地垂,像一輪新月:“那個人啊,說投入……但是我沒和他約會過,更沒有在一起。”
“這樣……”
“而且他現在都還不知道吧。”
不知是不是錯覺,趙以川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寵溺,很善意的那種,仿佛有點無奈地暗示對方是個感情上遲鈍的笨蛋。
裴哲越發不是滋味了,握著咖啡杯好一會兒,才悶悶地“嗯”了聲。
趙以川問他:“你很在意這個?”
裴哲頷首,竟爽快地承認:“對,我可能在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