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躺椅的尾部,一用力往下壓,這把椅子就開始秋千似的蕩。
他們又共同擱置了“談一談”的想法,裴哲是忐忑,還沒摸清趙以川究竟想不想要所以猶豫,而趙以川則在等他。
電影裏,海誓山盟的台詞以滑稽戲的畫麵呈現,裴哲聽見趙以川笑了一聲。
他含著蘋果,模模糊糊地問:“笑什麼?”
“剛才那個男主角的表情。”趙以川回味著,見屏幕上男女主角邊哭邊相擁,笑容又從單純的被逗樂變得有些沉靜,“就覺得……果然是電影啊。”
裴哲吃蘋果的動靜慢一拍:“嗯?”
“現實中好難有暗戀一個人十年還能修成正果的。”趙以川散漫地說,語氣沒有起伏,延畢,他撐起身,從裴哲的果盤裏拿了半個橙子。
裴哲不予評價,他本來也沒有這樣的體驗。
不過說到暗戀這回事,裴哲和趙以川還有別的話題可以延展開聊。
“楚暢……”
很久沒提起過的人名,甫一出口,趙以川果然好奇地看過來。
裴哲清了清嗓子,蘋果太甜,他喉嚨有點齁得沙啞。
“楚暢那天問我戒指在哪買的,他是不是打算跟蘇藝求婚?”裴哲問完,見趙以川一臉茫然,已經有了答案,“沒有嗎?”
趙以川仔細回想:“他倆在一起這才多久,就要談婚論嫁了?”
婚禮不過是三個月前的事,他和裴哲能進展飛速純托了先領證再認識的福,但那時蘇藝和楚暢還在曖昧階段。寧思垚提過一次,除此之外,趙以川也沒從律所的各大碎嘴子裏聽見蘇藝的感情近況。
“總不可能不是蘇藝吧。”裴哲說,“我感覺楚暢不像隨口一問,連鑽石品質都記了。”
他評論別人的愛情時言之鑿鑿,認真得很可愛。
“楚暢最近忙什麼?”趙以川問。
“他家老爺子似乎準備讓他去公司項目部鍛煉,但這樣的話,他可能就會離開虹市,畢竟公司近年的業務重心都在北邊。”裴哲推己及人一般,先開始替楚暢發愁了,“他要跟蘇藝結婚,兩邊總不好離得那麼遠。”
趙以川的笑容更柔和些,聲音也放輕:“八字沒一撇……裴哲我發現你怎麼也開始喜歡給人牽紅線了?”
裴哲下意識地反駁“沒有”,頓了頓,又覺得自己剛才那語氣確實像,不太好意思,眼神猶疑片刻後才說:“覺得他倆還挺好的吧。”
趙以川嘴角的弧度淡了淡,對裴哲的結論不予置評。
他和裴哲的看法相反,他不認為蘇藝與楚暢最終能修成正果。楚暢追蘇藝,大部分原因在於一時衝動,如果去平京發展事業是無可阻擋的,那在拉開距離後,楚暢的熱情就會很快地澆滅——不是沒有過先例。
而蘇藝,趙以川不敢說多了解她,隻看自己親眼所見。
蘇藝從一個家境普通、靠兼職賺留學費用、也不那麼優秀的法學院學生,到現在拎愛馬仕的律所頂梁柱之一,隻用了十年。
上一段戀情臨結婚時莫名分手,男方拋下了她,蘇藝據說隻用了半個小時就調整好情緒,返回律所開始指揮團隊繼續推進手裏的IPO項目。女性在職場遭遇透明天花板幾乎是業內共識了,有多不容易大家都知道。
蘇藝能走到今天,不隻是努力,更有野心始終在支撐。她三十五歲了,過去不會為了男人犧牲事業,未來更不可能。
這些好像超出了裴哲思考的範疇,他雖然精於計算,能夠擺平啟榮科技的大小麻煩,但對於弱勢群體的處境,卻始終少了一點同理心。
趙以川不苛責裴哲,家境帶來的天生的不敏[gǎn]並非裴哲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