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啟榮在很多領域和泰恒既是合作夥伴,又是競爭對手。
趙以川自覺地閉了嘴。
但裴哲是何等敏銳的人,已完全明白了。
“理解。”他抿化了一小塊草莓冰淇淋,回味竟微酸。
“不過……”趙以川皺了皺眉,衡量著一些信息能不能搶先透露,又覺得裴哲應該算“自己人”,就加了前提條件,“我告訴你了,你可別到處亂說——你應該沒有讓公司入股泰恒吧?如果有的話,最近還是賣掉比較好。”
股價波動,多麼重要的信息。
裴哲停下抿冰淇淋:“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趙以川側著臉看他,嚴重點他剛似乎不小心泄露了泰恒最近的關鍵事件,可他表情平靜而坦然,不自覺彎了彎眼角,“因為是你,我才說的啊。”
裴哲別過頭,不和趙以川視線相對:“……放心,我知道輕重。”
“嗯。”
過分熱烈的目光仍炙燒著他,裴哲想摸一摸耳朵,測試溫度,動作卻太過明顯。
“可能覺得你不是別人。”趙以川突然說。
他話音未落,進球了。
轉播的比賽頓時陷入狂熱慶祝的海洋,襯得屏幕外愈發寧靜如雪地。
裴哲輕輕說:“你對我……有時候太好了。”
“什麼?”
趙以川沒聽清,拿起遙控器調低了球賽的音量。
但裴哲卻說不出第二遍了,他故作放鬆地往沙發裏靠,手指被冰淇淋的溫度凍得有點癢,連連摩攃好幾下仍有一股奇怪的酥|麻感。
“我說是不是因為南橋那個拉橫幅的,泰恒股價要跌。”
趙以川好像笑了一聲:“也有關係,主要是新加坡的仲裁結果不容樂觀。泰恒本身是過錯方,可對方有一個條款擬得又確實有問題,得看仲裁員偏向哪邊……不過就我的感覺而言無論偏向誰,泰恒都會大出血,股價小崩也在情理之中。”
裴哲故意說:“隻是小崩?”
“聽上去你不太滿意。”
“我在想,沒有因為當年造孽報應,卻是正常的盈虧自負而造成口碑虧損,好像有點沒意思。”不知不覺用了和江栩差不多的口吻,裴哲察覺不對,笑了下,“不好意思,我看江家和泰恒確實不太順眼。”
趙以川:“因為早年黑洗白嗎?”
裴哲搖搖頭:“做生意嘛,有時候用點非常手段不丟人,但把這些當成正途去走難免會損人不利己。其實現在的萬陽和以前的泰恒很像,都是太自負,覺得自己天下第一。這些人眼高於頂,我都很不喜歡。”
沒料到他提起萬陽集團,趙以川想起手裏那個案子後不予置評。
“萬陽的確如日中天。”
裴哲:“所以你那個工傷賠償的案子怎麼樣,不是說,萬陽現在連賠償都想壓到最低了嗎,那你二審怎麼應訴?”
趙以川如實說:“暫時還沒思路。”
“你對他們很上心。”裴哲說,“最近一趟一趟地去劍川,估計其他案子都沒有做了。”
非常好接的話,無論怎麼答都不至於冷場。趙以川卻沉默了很久,他試圖打開一點心扉給裴哲看,又怕被他同情。
思來想去,趙以川沉聲說:“因為我知道他們現在有多絕望,裴哲,你沒見過他們看我的眼神,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我爸當時也被逼著還錢,如果當時有……算了,盡管情況不一樣但我能懂,所以特別想幫他們。”
“真的很想幫嗎?”
趙以川望向他,深棕色瞳孔不易察覺地收縮片刻,緊接著又是一雙笑眼:“哎,我是要當金牌律師的,知道你厲害,但這件事你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