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信任趙以川?
甚而至於第一次見麵,就敢跟對方提結婚。
沒有能拿出手的婚前協議,沒有調查對方的家庭背景,更沒有因為關聯事件引起警覺,這些佐證讓他們的婚姻看上去如此真實可信。
漏洞太多了,多到任誰聽說,都會覺得裴哲和趙以川結婚一定因為真愛,才會在差距巨大的情況下對這些忽略不計。
那原因呢?理由呢?
他做事雖不吹毛求疵,也不至於連基本的條件都無視。
裴哲坐在沙發上,耳畔趙以川在廚房裏洗碗時哼的歌偶爾漏出一兩句旋律,疑似跑調,但十分歡快。他盯著地板一片白色陽光,忽地不知所措。
……對趙以川的確有好感。
也許比他想象得更早,在第一次久別重逢後就有好感了。
就算沒有先結婚,趙以川的臉、身材、性格都是他中意的類型,否則他根本沒法解釋為什麼總被趙以川牽著情緒走,在他的影響下越來越不像自己。
好感,意味著可能會喜歡,會陷入單戀。
作為合作夥伴,裴哲清晰地認識到,這是一個紅色風險信號。
把灶台重新擦幹淨,趙以川做完最後一件事後走出廚房,見裴哲歪在沙發裏。
可能是他看錯了,他覺得裴哲的表情有點像見了鬼,臉色煞白,眼神空洞,連呼吸都快沒了。還沒等趙以川問,裴哲突然坐直。
“趙以川。”他對趙以川要麼省略稱呼,要麼就連名帶姓。
被叫到的青年“嗯”了一聲。
裴哲握住喝過的那隻小熊玻璃杯,嚴肅得仿佛要和他談判:“我剛問了司機,那輛車你什麼時候還給他的,不想用了嗎?”
哦,原來不是見鬼,是生悶氣。
趙以川如實說:“婚禮之後我認真考慮過,既然決定減少聯係,那總不能還一直用你的車,就讓司機把車拿回去了。”
“那你打算用什麼代步?”
趙以川感覺今天裴哲很反常,他歸咎於酒精,沒多想其他。
“家裏有輛我爸新買的二手車,新能源的,他聽說我這邊更需要車就給我了。這周剛回臨港開到虹市,不過外地牌照在虹市可能——”
不太方便。
話音未落裴哲已經不客氣地打斷了他:“你為什麼一直拒絕我?”
趙以川呆在原地。
他甚至沒第一時間領會裴哲所說的“拒絕”是哪個層麵。
然而幾乎沒給他任何尋找理由的時間,裴哲一鼓作氣問:“上次問你是不是家裏遇到過難處,你說沒有;我問你在華聞為什麼隻做最簡單的訴訟,是蘇藝欺負你嗎,你說不是,因為你自己喜歡。還有最開始,我問你那些錢夠不夠,明明不夠啊,你怎麼不開口了?”
裴哲極少對他說這麼多話,兩人聊天時的細枝末節這時被倒小茬似的提起,一件一件,把趙以川完全砸蒙了。
望著裴哲,他心道:他記性這麼好嗎,連這些陳芝麻爛穀子都記得?
“你到底想要什麼?”裴哲問。
聲音很軟,不像質問或者強買強賣,但趙以川無法回答——他總不能告訴裴哲,我想要的你給不起,或者,我想要你。
他隻好說:“……我沒什麼想要的啊,錢你已經給過了。”
裴哲捂住臉,似乎對他絕望了。
但這情緒十分短暫,他過了會兒再次抬起頭,給趙以川找理由:“你躲著我,要跟我撇清關係,就因為我在婚禮上親你了?我可以解釋的,我不知道你會這麼抗拒……我們不是專程練習過嗎,所以——”
“不是因為這個。”
裴哲驀地噤聲,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