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夾起一塊,送入口中慢慢咀嚼,隻覺外酥裏軟,香甜可口,糖絲也晶瑩剔透,做得很出色。

這樣一道十分考驗技巧的菜,必定不能一蹴而就。孟瓊舟肯定不是第一次做這菜,定是反複練習了無數次,才把這道菜端到自己麵前。

林稚本來想煞有介事地從“色香味”三個方麵好好點評一下,然而現在隻是重複道:“特別好,真的。”

孟瓊舟道:“是你教得好。”

“阿舟。”林稚回過身來,抱住孟瓊舟,覺得怎麼都抱不夠,“你怎麼這麼招人喜歡啊。”

孟瓊舟低頭笑著看他,“你更招人喜歡。”

吃完這頓意義非凡的暮食,兩人去街上走了一會兒,然而林稚到底存著幾分那日上元節的陰影,在天黑之前就拉著他回來了。

“別怕。”孟瓊舟牽住他的手,“那日琉璃燈山出事之後,皇城司和府尹那處都增派了護衛,這次是真的萬無一失了。”

林稚卻還是不怎麼放心,但也不反駁他,隻道:“你不想和我回屋裏嗎?”

孟瓊舟沒話說了。

回到室內,林稚拉過來一個熏爐,燃起鵝梨香——他發現孟瓊舟格外喜歡這個味道。

“你很喜歡吃梨子?以前怎麼沒發現。”他一邊暖著手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孟瓊舟坐在他身邊,有一搭無一搭地伸手探那爐子,回答道:“最近才喜歡吃的。”

林稚“哦”了一聲,原本沒怎麼放在心上,然而看對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覺得不是在單純討論吃不吃梨子……梨子?

他反應過來,似乎和他的名字有點像。

行啊,不愧是長了個二十一世紀的胃的人,連諧音梗都學會了!

林稚沒什麼威力地瞪他一眼,繼續借著炭爐烤手。

因明日要去孟府,兩人晚上沒胡鬧太久,安安穩穩睡了一個覺。

林稚不是第一次去孟府,但他知道孟瓊舟這是正式帶他見家長的意思,特意早起打扮了一番,換上那件不常穿的靛藍色氅衣,又仔仔細細束了發冠。

饒是如此,依然不放心,等孟瓊舟回來之後問了他好幾句“怎樣”“如何”。

孟瓊舟道:“我們阿稚自然是穿什麼都好看。”

說完又不動聲色琢磨起來,哪個顏色與靛藍最相配。

林稚在南湖的宅院與孟府尚有一段距離,兩人並靠在一起坐在馬車上,林稚撩開車簾,向外看去,“南湖的冰融了,金明池的也快了吧?”

“今年上巳金明池一開,我們就去釣幾條鯉魚,也不用什麼太複雜的做法,就做開江魚火鍋吃。”

孟瓊舟順著他的話一想,也覺得很好,柔聲應了他。

說到金明池,林稚就想起當初寶津樓賜宴,他本來正在釣魚,後來被沈小七拉去看百官彙演,正好看見孟瓊舟百步穿楊的風姿。

現在想想,可不就是緣分天注定?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天你穿的衣服,外圈還鑲了一圈曜石,閃亮得很……肯定迷倒了不少小娘子。”

“小娘子卻是沒有。”

孟瓊舟搖頭一笑,“小郎君倒是有一個。”

兩人又說了些無聊卻甜蜜的話,很快到了孟府,林稚被孟瓊舟牽著手下了車,忽然有些緊張。

見男朋友家長這種事,可是兩輩子都沒經曆過的。

守門奴仆阿金先迎上來,喊了孟瓊舟一聲“阿郎”,又看向林稚,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小郎君”。

林稚對這個稱呼挺滿意——萬一叫他夫人,那可就太奇怪了。

他拿不出什麼架子,一邊往院子裏走一邊隨口問他,“穿得這麼少,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