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是不能想的,別說蒙混過夜巡的禁衛,就是各大宮門的勾當官都蒙不過去。
魚酈東躲西躲,朝承恩殿去了。
尋安早就被趙璟挪去了承恩殿,這裏迂回偏僻,離崇政殿甚遠,倒是離冷宮很近,魚酈熟門熟路,避開守衛攀上牆垣。
深夜悄寂,各殿都黑漆漆的,唯有廡房透出些微弱的光暈。
魚酈看過殿宇的規製,找出正殿,發覺門前守衛森嚴,絕無可能偷摸進去,有些失望,便坐在牆後出神。
廡房裏透出老嬤嬤的歎息:“聽說崇政殿裏的那位娘子就是咱們殿下的生母,你說也夠狠心的,都不來看看自己的親兒子。”
“這些貴人們擔的心事多,哪裏容得骨肉親情分神……”另一個說道。
那老嬤嬤還在念叨:“倒是寧姑娘常來,對殿下關懷備至,我覺得這名門貴女就是不一樣,又與官家是自幼的情誼,朝裏朝外請求立她為後的呼聲甚高,咱們殿下若能得這麼一位嫡母,那真是福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唉,殿下可憐,如今咿呀學語,乳母們都不敢教他叫娘,生怕官家哪日來了聽著不快……”
魚酈聽得怔忪,半天沒回過神來。
她在牆下坐了一會兒,與尋安僅一牆之隔卻終不得見。宮裏瞧過三更鼓,她起身撲落身上粘著的草屑石灰,飛身上牆,循著原路回寢殿。
誰知路過禦苑,堪堪躲避過夜巡的禁衛,剛一轉身,便覺風聲輕嘯,利刃破空襲來,她彎身躲過,卻被人勒住脖頸拽得連連後退。
第46章
“瑾穆,別走”
魚酈被拖到了鬆柏旁, 草木蓊鬱,形成巨大的遮擋,正適合殺人放火。
她陡然一驚, 掙紮著彎起胳膊肘反擊, 那人正欲用劍,一時不慎被她掙脫開,連退數尺。
兩人麵對麵,魚酈見到對方身著黑衣, 身形纖細,瞧著竟像是個女人。
她疑竇叢生:“你是什麼人?”
那人未接話,橫劍攻上來,魚酈躲過最強勁的三招,腳蹬地抵住身體,變守為攻。
兩人過了十數招, 招招奔著要對方命去的, 終於因為動靜過大而招來了夜巡的禁軍。
禁軍刺槊:“宮苑禁地, 何人放肆?”
黑衣人一滯,立即飛身逃開。
禁軍分成兩路, 一路去追擊,一路將魚酈團團圍住。
所幸為首的校尉認識魚酈,合拳道:“娘子, 剛才出什麼事了?”
魚酈道:“我剛從承恩殿出來, 走到禦苑就遇上這個人攻擊我,她應當是個女人,身手不錯。”
校尉皺眉。
魚酈明白他的顧慮, 宮裏宮女眾多, 說不清是外麵來的刺客還是內鬼喬裝, 若要挨著排查,這寂靜深夜怕是要驚動闔宮的人。
校尉將魚酈送回崇政殿,追尋黑衣人的禁軍回來說把人追丟了。
他們不敢擔幹係,隻有去稟報皇城司使譚裕。
如果現在大張旗鼓地找人,等同於搜宮,譚裕也做不了主,隻有去請示趙璟,去了才知,趙璟深夜出宮,至今未歸。
譚裕心裏不安,總覺得這個刺客還在宮裏,扶劍在崇政殿前來回踱步,到晨初破曉,才見趙璟回來。
他身後跟著寧棋酒。
趙璟縱馬外出,卻發覺這偌大的金陵並沒有可去的地方。
他自幼兄弟疏離,兩個弟弟的王府沒什麼可去,朝臣中也沒有信任到能孤身去拜訪。他在街頭徘徊了一會兒,還是去了宗祠,祭拜他的老師寧殊。
上了幾炷香,燒了些黍稷梗,寧棋酒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