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1 / 2)

魚酈想得入神,青梔端來一碗魚羹,輕歎:“這些日子姑娘吃得太少,人都憔悴了,不管要做什麼事,總得把身體保重好才是。”

當夜魚酈回蕭府後,緊接著,青梔就被蕭皇後攆了出來。

這些日子,她和祖母一直陪在魚酈身邊,默默看著她瘋,看著她愁,想要安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魚酈捧起魚羹,將要喝,陡覺一股酸氣湧上來,附身幹嘔起來。

青梔一邊給她撫背順氣,一邊撓撓頭說:“是不是這些日子膳食不調,姑娘的老毛病又犯了?”

魚酈嘔了一陣,灌下幾口熱茶,道:“也許吧。”她想起什麼,囑咐青梔:“不許對祖母說,她為我操的心已經夠多了。”

青梔點點頭,還是不放心:“要不請個郎中來看看吧。”

魚酈否了,隻說是小毛病,犯不上興師動眾,驚擾祖母。

她想起明日就是母親忌日,問法事準備得如何了。

青梔咬了咬下唇,道:“奴正要跟姑娘說這件事,相國寺的覺慧法師西遊歸來,寺中上下要為他接風,主持托人來問,明日的法事可否在寺中進行?”

魚酈撫著胸口,又覺頭暈,跌坐在太師椅上,望著窗外餘暉爛漫,道:“好,明日一早我去相國寺。”

法事所需的祭品等一應物件,祖母早就替魚酈備好。蕭琅和朱氏本來就巴不得離這些事遠遠的,生怕魚酈壓著他們去給裴氏磕頭,自是連過問都不敢。

說來奇怪,天氣轉暖,魚酈卻愈發畏寒,她在素衣外裹了厚重狐裘,馬車顛簸,在寺門前扶著樹吐了許久,才在青梔的攙扶下進寺。

接待她們的是上回送魚酈佛珠的小僧人,法號辰悟。

辰悟領著魚酈去了東廂的小佛堂,廟堂雖小,五髒俱全,供奉之物擺放齊全,香火嫋嫋,莊嚴寶相下,眾僧跪坐誦經。

魚酈跪在香案前,雙手合十,默默閉眼,與母親說了一會兒話,睜開眼,才發現辰悟還在身側。

他身型瘦削,玉麵細眉,看上去不過十幾歲,卻端得老成,眉眼間盡是悲憫。

“施主,許久未見,你身上的戾氣更重了。”

魚酈仰頭看他,打趣:“小師父,你該出去擺攤算卦,這般虛虛懸懸,鐵定能賺大錢。”

辰悟也不惱,隻是垂眸望著她,歎息:“施主,眾人在世,善善惡惡,其實最後都得靠自己渡自己。往昔不可追,沉溺於過去,自縛起身,隻會連今夕都失去了。”

魚酈怔住,愣愣出神許久,才正色道:“我說錯了,小師父是個有佛根的人。”

辰悟難得笑了,少年風采莊重,“貧僧卻覺得,施主是個有佛緣的人。”

兩人正說話,青梔跑回來,湊到魚酈耳邊說:“這寺廟裏像是來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後院竟叫神策衛封鎖住,不讓進了。”

辰悟解答:“是師父的故交,他說自家徒兒這些日子心緒不寧,夜難安眠,聽聞師父西遊歸來,特來拜訪。”

青梔掩唇笑道:“這貴公子好大的麵子,夜裏睡不著覺還要請覺慧法師來開導。”

魚酈不無擔憂道:“這怎麼辦呢?普賢菩薩被供奉在後院腰殿,母親生前每回來相國寺總是要去那裏拜一拜的,我本打算法事結束後親自去替她添些香火。”

辰悟◆

魚酈瞥了他一眼,撂下句“反正也勞不動爹爹操心”,便緩慢地挪進宅邸。

每每身體不適,魚酈都是避著祖母的,今天倒是例外。她在自己寢閣裏歇了半個時辰,往臉上勻了些薔薇粉,讓氣色看起來好些,便收整妝容,去陪祖母用晚膳。

膳食間,她狀若無意地提起:“這些日子我總是夢見母親,說起來,她自葬回韶州老家,我就再也沒去看過她。夢中母親總是說自己很孤獨,眼下這情形,我奉旨成婚,自是離不了京的,我父親那裏也指望不上,唯有鬥膽勞煩祖母,能不能替窈窈回一趟蘭陵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