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敘決定,明日去會會她。
德尚門是皇城西城門,離城門不遠有間茶樓,午間休憩時,魏敘與同僚時常來此喝茶。
將近午時,茶樓裏漸漸熱鬧起來,歐陽虞站在二樓的窗邊,遠遠瞧見魏敘打馬從德尚門出來。揚了揚唇,關上窗坐去了桌案邊。
不消片刻,房門被推開,魏敘跨進屋內,麵容清冷。
“魏世子。”歐陽虞站起身,嗓音柔柔,似乎還帶著一絲怯意,連正眼也不敢瞧他。
“找我何事?”魏敘在她對麵坐下,將劍置於桌上。
歐陽虞覷了眼那長劍,脖頸上驀地一陣刺痛,定了定神,道:“今日,是特意來給魏世子賠不是。”
魏敘看她一眼,從鼻中發出一聲冷哼:“又想玩什麼花樣?”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信,我也不奢求你原諒。”她低著頭,淚盈於睫。
“說完了?”魏敘冷冷看著她,“不必在我麵前惺惺作態,你做下的那些事,賠個不是就能一筆勾銷了?”
“不,我說了不求你原諒。我隻是,想做些什麼來彌補罷了。”
“彌補?”魏敘笑了,“歐陽虞,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如此會演戲?如果你今日是來跟我說這些,還是不要多費唇舌。”說罷站起身往外走。
“等等。”歐陽虞起身,“今日,是有一件要事,要告訴魏世子。”
魏敘背對她而立,歐陽虞看著他的背影,緩緩道:“謝懷清要對魏老夫人下手,近日千萬不要讓老夫人出門。”
她此言倒是讓他意外,魏敘薄唇扯了扯,抬步離去。
夜裏,在書房處理公務,想起白天紀明南和歐陽虞的話,起身去了蘭和院。無論如何,現今府裏確實是最安全的。
進了屋,見老夫人斜躺在榻上,雙目微閉,手上拿著一卷書。魏敘走過去,輕輕將書取下,把衾被往上提了提。
魏老夫人睜開雙眼,喊了聲“棠棠”。
魏敘稍愣,在榻邊坐下:“祖母,是我。”
“是敘兒啊。”老夫人坐起身,緩道,“吃完飯想著看會書,不承想睡著了。”
“祖母若是困了,就早些歇息。這書,可白日裏再看。”
“不困,你陪祖母說說話吧。”
“好。”
祖孫兩人聊起了以前,說得最多的,竟然是紀棠。從允州相識,到紀棠入府,嫁給魏敘,老太太一遍遍地說著。
“那時候我就看出來,紀氏母女不是尋常人家出來的,棠棠這孩子性子沉靜聰慧異常,娶了她是你的福氣,隻可惜,哎……”
魏敘垂著眼,靜默不語。以前的那些事在他腦海中來回浮現,甜蜜的苦楚的,愉悅的難過的,每一件都與她有關。
她的身影,刻在了他記憶最深處,當他徹底愛上她時,她卻欺騙了他。緊握的手掌傳來一陣疼痛,魏敘醒過神,鬆開手:
“祖母,過去之事,不提也罷,您還有孫兒在身邊,往後的日子還長著。”
老太太笑著拍了拍魏敘的手:“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往後啊,我也不替你們操那麼多心了。”
魏敘笑道:“祖母往後隻管在家享福就好。”頓了頓,又道,“近日天氣暖和了,祖母若想賞春,就在府裏逛逛,無要緊事就不要出門了。”
“這是為何?”
“祖母一人出門,孫兒不放心,若實在想出門,等孫兒休沐,陪祖母去花神廟可好?”
“好,那就說定了。”往年春日,都是紀棠陪著去花神廟,一時間,老太太又有些傷感起來。
“時候不早了,明日還要入宮當值,回去歇著吧。”
“好,祖母也早些歇息。”魏敘站起身,將蓮心叫進來,囑咐了幾句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