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身兼一官半職的世家子弟,已抑製不住雀躍的心情,仿若下一瞬就能抱得美人歸。
魏敘回到長案邊坐下,麵無表情地取下手掌上殘留的碎片,韓禦史在一旁見了,忙叫內官過來,帶他下去處理傷口。
走出崇文殿,冷風一吹,才覺整個人還有知覺。
“魏大人這邊請。”
內官將魏敘帶去偏殿,一般這種場合,都有太醫在一旁候著,以免發生什麼意外。
今天,來的是一個精瘦的太醫,見了那血流不止的手掌,先是瞧了魏敘一眼,回身去取藥箱:“大人這手,是不打算要了嗎?”
魏敘未語,徑直在椅子上坐下。
太醫取出鑷子、藥瓶、紗布等物,細細處理起傷口來。
掌心殘留了些細小的碎片,需由鑷子夾出,一來一往難免帶出些皮肉,魏敘蹙著眉,此刻才感到一絲鑽心的疼痛。好不容易清理完,額上已滲出一層汗。
太醫籲出一口氣,盯著那寸長的傷口看了片刻,道:“傷口太深,得縫針。”
那細針在他掌心來回穿梭,魏敘硬生生咬牙忍著,愣是沒吭一聲。待縫完針包紮好,再抬起頭來,才發現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多謝太醫。”這是從崇文殿出來後,他說的第一句話。
太醫點點頭,道:“傷口不要沾水,過兩日大人可來太醫院尋我,亦可找其他大夫換藥。”
“好。”
再次道謝之後,魏敘出了偏殿,隻見灰藍色夜空下,宮殿林立燈火輝煌,一片絢麗光景。
這崇文殿,他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然而,花朝宴尚未結束,作為臣子,豈能率先離去?剛回身,見紀棠和閆映堯走出殿來。
不,如今應該稱呼她一聲祁陽長公主。
兩個人沿著回廊走入了涼亭裏,遠遠望去,郎才女貌,似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魏敘雙眸微眯,如蟄伏在黑暗中的鬥獸,露出令人可怖的陰冷眸光。
須臾,閆映堯起身離去,紀棠坐在亭中,另兩個年輕男子走上前去行禮。如此來來往往,不過一炷香的工夫,已經過去了五六撥人。
她還真是急不可耐,這麼多男人,看得過來嗎?魏敘隱隱一笑,抬腿朝涼亭走去。
紀棠正專心應付宋二郎安排的這場盛大的“相看會”,抬眼就瞧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不及說話,那人強行將她拉走。
“魏敘,你幹什麼!”
他走得極快,紀棠一麵護住腹部,一麵小心翼翼跟上他的腳步。走到另一處偏殿,他一腳踹開殿門,將她拉進去後一把抵在了門上。
紀棠一手被他反扣在頭頂,整個人靠在門上動彈不得,看著那張越靠越近的臉,胸口微微起伏。
她與他近在咫尺,呼吸交融,他臉上帶著笑意,眸中卻有千萬把閃著寒光的彎刀,似要將她一刀一刀淩遲處死。
“長公主,真是玩得一手好把戲。”他嗓音喑啞,帶著明顯的怒氣,甚至說恨意。
紀棠低頭一笑,揚唇:“難道魏世子也是來與本宮相看的?不過,殿裏還有許多人在排隊,怕是要勞煩魏世子等上一等了。”
話剛落,被他扣住的手腕一陣疼痛,隻見他喘著粗氣,雙目赤紅:“所以,從始至終,你都在騙我是嗎?長公主殿下?”
紀棠扭動了兩下,麵色沉了下來:“你我已無幹係,魏世子請自重!”言畢,抬起另一隻手一掌打在魏敘胸口。
她以為他會躲,他以為她不會用力。魏敘看她一眼,悶哼兩聲,終是放開了鉗製她的手。紀棠這才注意到他手掌纏著紗布,有殷紅的血漬正一點點浸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