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要拉滿,用力越大,箭矢便去得越遠。就在弦將斷時,她聽見他幽微的歎息,居上算了算時間,愉快地告訴他:“郎君,這回好像有一炷香呢。”
淩溯的腦子混沌,已經分辨不清時間了,什麼一炷香還是半炷香,他也不在乎了,隻要往後每次都像這次一樣,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良久,他才支起身來看她,她臉上有紅暈,一雙眼睛像清水擦拭過般晶亮。他掬著她,親了又親,居上勉強奪出嘴來問:“我剛才是不是叫出聲了?你說會不會被人聽見?”
他茫然看她,忽然笑起來,“管他們聽沒聽見,你想叫就叫,為夫愛聽。”
她一定不知道,這是對他最直接的褒獎,他終於不再像上次那樣,被她摔在一旁了。
緊緊抱住懷裏的人,二十五歲的男子,感動得不成人形,心裏甚至有些驕傲,再也沒有人敢嘲笑他了,他也是過來人,也懂得此間玄妙了。而他的太子妃呢,對他來說是救苦救難的菩薩,真的,他以前進廟拜佛,都沒有這樣虔誠過……
說起進廟拜佛,才覺得一切冥冥中早有定數,“你還記得秋狩那次,我們倆去打雉雞嗎?我給你找水,進了一間送子觀音廟。”
居上想起那些貢品,氣餒地說:“就是被乞丐追得滿地跑那次嘛。”反正是不怎麼愉快的一段經曆。
淩溯卻並不在意,言之鑿鑿道:“等朝中局勢穩定了,我打算派人重修那座觀音廟,我還要十倍百倍還願,多謝觀音菩薩成全我。”
居上訝然,“難道你早就打我主意了,還裝得那樣清清白白的嘴臉?”
淩溯支吾起來:“我隻是順便求了求,想早生貴子罷了……”
所以表麵多一本正經的男子,腦子裏不時也會裝著些齷齷齪齪的念頭。遙想當時,他們倆連手都不曾正式牽過,他就已經想到生孩子的事了,虧她一直以為他缺根筋,其實他是扮豬吃老虎,暗裏比誰都精明。
捶他一下,捶得他咳嗽了兩聲,他說:“娘子力氣好大。”
居上白了他一眼,感慨道:“我如今是英雄氣短了,不知是不是有些體虛啊,你瞧我這手……”探出被窩淩空支在那裏,肉眼可見地不住顫唞。
淩溯默默探出了他的腿,汗毛林立,小腿肚打顫。他說:“我比你抖得更厲害,這就是半成和大功告成的區別。”
所以沒有一場勝利是白來的,居上累得掀不起眼皮了,半闔上眼道:“睡一會兒吧,申時你還要見人呢。”
可淩溯卻精神奕奕,試探道:“時候不多了,剛睡著就要起來,反倒頭昏腦漲。還是不睡了吧,我想……”
說著又貼上來,大有食髓知味的意思。
居上推開了他的臉,“自重!折騰了這半日,不累麼,怎麼還來?”
淩溯有點失望,但也並不覺得難堪,床笫間求歡被拒是常事,十次中就算一次能得逞,也是十分令人愉悅的了。
罷了,抱著好生休息一會兒吧,他喃喃問:“你今日怎麼想通了?”
居上閉著眼道:“我前幾日去見阿娘,她話裏話外督促我,我隨口說和郎君恩愛非常,海口都誇下了,總不能讓她等太久吧!再說有個孩子挺好的,養到兩三歲大的時候,穿上袍服,束著蹀躞帶,手執木劍,威風凜凜……”
他遲疑地問:“要是個女孩呢?”
居上說:“女孩就像我一樣,熱情漂亮,敢作敢當。不過我希望生個像你一樣的孩子,看他一點點長大,很好玩。”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淩溯從這場談話裏找到了無限的快慰,“看來娘子對我十分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