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謝及音笑了,“倘若知道她騙了你,你還打算好好待我不成?”
看著她那副表情,崔縉覺得隻要自己承認是,就一定會遭到她的嘲笑。
崔縉抿著嘴唇不說話。
“崔縉啊崔縉,從前她說是我主動搶了她的姻緣,你信了;今天她說你是她丟棄不要的男人,你也信了。萬一之後哪天她又說一切都是氣話,你信還是不信?”
崔縉:“……”
“我覺得你會信的。”
識玉為她送來一件披風,謝及音仔細往身上攏了攏,白色的兔毛茸領襯得她麵容更加清冷矜貴。
“你同阿姒這麼多年的情意,非旁人三言兩語可比。我對你沒什麼期許,因此你也不必覺得辜負了我,以前如何,以後還如何便是。”
崔縉沒料到她竟是這樣想的。
“你的意思是你不在乎我是否被蒙騙,是否誤會了你,你也不在乎我以後會不會給你妻子應有的尊重?”
他還以為她一直如新婚時那般,在等著自己回心轉意。
謝及音笑了笑,“你不覺得我們如今這樣就挺好的嗎?我不拘束你,你也不必顧忌我。”
崔縉愣了半晌,隻好說道:“是啊……是挺好的。”
“隻是你不要後悔。”
崔縉丟下這句話後,轉身走了。他走得很慢,似是醉意朦朧,又仿佛黯然神傷。
謝及音在廊下望著他的背影,不免想起了許多從前的日子。
幼時的記憶十分單調,崔縉總是同阿姒要好。後來謝及音與他成親,崔縉在新婚夜就同她劃清了界限,說要在祖母麵前守孝而無心情愛,希望她也能做一個賢媳。
那天夜裏,謝及音目送他離開新房,在大紅色的鴛鴦錦被上睜著眼度過一整夜。
說沒期待、不難過都是假的,那年她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所有人都說丈夫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從未被誰珍惜過的謝及音,也曾幻想過被一生中最重要的這個人重視。
隻可惜……
身後傳來腳步聲,不是識玉。
謝及音的臉色重新冷了下來,“沒想到裴七郎也會做偷聽這麼不體麵的事。”
裴望初站在她身後道:“我曾經以為,殿下和駙馬的感情很好。”
“是嗎,”謝及音道,“看來裴七郎同本宮一樣有眼無珠。”
“殿下。”
謝及音沒應,裴望初朝她走過去。他的影子被廊簷下掛的宮燈拉長,漸漸罩住了謝及音的影子。
遠遠望去,仿佛一對璧人相擁而立。
“下午的事,是我冒犯了殿下,我向您賠罪,您若是生氣,怎麼罰我都可以……讓我看看您臉上的傷。”
謝及音臉一偏,避開了他的手。
其實劃痕很淺,崔縉同她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都沒發現,眼下已經不疼了。
但謝及音仍不想見他,看見裴望初,如同看見了一隻白眼狼。他露過一次獠齒,身上的羊皮就再也披不回去了。
他歎息了一聲,靜靜站在謝及音身旁。
謝及音不想理他,轉身要走,裴望初突然出聲道:“明天,您該入宮去見端靜太妃了。”
謝及音聞言腳步一頓。
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無求不來獻殷勤。
她回身瞪他,他反倒溫溫然一笑,朝她躬身一揖,那從容不迫的樣子,仿佛篤定了她不會反悔。
“要我為殿下侍奉枕席嗎?”
真是死性不改,明明心裏不願,偏要作此溫存之意。$思$兔$網$
謝及音垂眼道:“不必,本宮不喜歡與人同床異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