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1 / 3)

不了崔家公子的眼。

“去取一頂帷帽來。”

懦弱無爭的母親用一頂珠紗帷帽蓋住了謝及音的頭發,並對她說道:“往後在人前,這帷帽就不要摘下來了。”

謝黼的原配夫人過世之前,崔夫人表麵上對王府裏的兩位姑娘都一視同仁,雖然她更喜歡謝及姒,但謝及音畢竟還占著嫡出的名分,崔家既然有意與謝家結姻,原則上應以求嫡為先。直到謝及音的母親過世後,第二年楊氏被扶正,謝及姒也變成了嫡出,崔夫人與楊氏這才一拍即合,要定下崔縉與謝及姒的婚約。

然而汝陽郡守謝黼有更深的考慮。

崔家已是鐵板釘釘的同黨,對謝黼來說,已沒必要用他最出色的女兒去拉攏作保。和崔家相比,手握重兵卻又中立不偏的裴家才是他要籠絡的對象。

於是在謝及音十五歲那年,也就是謝黼舉事前兩年,謝黼將謝及音許給了崔家公子崔縉,將謝及姒許給了裴家公子裴望初。

論家世和人物,裴望初比崔縉都略勝一籌,所以楊氏和謝及姒對這樁安排並無不滿。謝及音長大後愈發冷淡寡言,對此也沒有說什麼。

對這樁安排最不滿的莫過於崔縉,他自幼與謝及姒一同長大,曾視之如妹,今視之如妻,忽然被人劈手奪了去,這對他而言是噩耗,也是侮辱。

謝及音深居簡出,但也聽院中侍女議論過外麵的事情。

崔縉挑釁裴望初不成,大醉馳馬入汝陽軍營去求謝黼,時其父崔元振正與謝黼操練兵馬,見此狀大怒,將崔縉綁在校場木樁上,掄起鞭子狠狠往他身上抽。謝黼不願插手崔家的家事,且又對崔縉的態度心有不豫,隻在旁看著,並未上前阻攔。

崔家這對父子一個在酒勁上,一個在氣頭上,誰也不肯低頭。崔縉鐵了心要悔姊娶妹,任崔元振將他抽成了個血人也不改口,眼見著要鬧出人命,隨侍忙飛奔回去將崔老太太請來。

因為兩家議親之事,崔老太太也一起來了汝陽。她匆忙趕到軍營,見崔縉被抽成了血人,心疼得幾近昏厥。她苦口婆心地勸告崔縉,數列謝家對崔家的提攜幫扶,說崔縉如果還要鬧騰,致崔家於不仁不義之地,她就一頭撞死在這軍營裏。

崔縉自幼與祖母最親,至此終於垂下頭,含淚妥協了。

大婚那夜,謝及音一直在新房中等到近子時才將崔縉等回來。他身上有酒氣,但畢竟沒有酩酊大醉地來逃避她,謝及音心裏一鬆,起身迎他進門。

“青雲,”她試著喊他的表字,“事已至此,往後,我還是想同你好好過的。”

崔縉未置可否,對她說道:“祖母的身體愈發不好了,我與你完婚是為守約,但心中牽掛祖母,要晝夜前往侍奉,實無心兒女情長,還望你體諒。”

謝及音先是一愣,繼而笑了笑,原來比起裝醉,崔縉找到了更得體的借口。

她沒有逼他,順著他說道:“孝乃大道,理應如此。”

她本就是淡漠的性子,若崔縉願意待她好,她也願意嚐試與他好好過日子,若崔縉仍如幼時那般不喜她,她不往上湊便是,偌大的崔家,嫡支夫妻分院而住,若非刻意相往,誰也礙不著誰。

第3章 訴苦

回府之後,很快有傳言說謝及音病了,病得急而狠,短短三四天的時間,鬧得連床都下不來,隻靠強灌人參湯吊著。

雖然太成帝平時對這個女兒關心甚少,但聽說病得如此嚴重後,還是點了幾個老成的太醫跟隨,擺駕嘉寧公主府看望她。

太醫診過後都說是氣血淤堵,積鬱在心。太成帝望著病怏怏靠在床頭的謝及音,見她穿著一件淺綠色小袖長襦裙,長發挽成鬆鬆的墮髻,隻點了幾支紅玉海棠的珠花,麵色蒼白,唇色薄淡,恭謹而溫柔地垂著眼,仿佛能被卷簾的微風吹倒的模樣,不由得想起了已故的汝陽郡守妃,他的原配夫人,謝及音那短命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