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馥蕊僵住,慢慢抬頭,披散一頭淩亂的黑發,眼眶凹陷進去,眼底的青色剝奪了一對笑眼本該有的神采,她繃緊消受的下巴,直至模糊的視線看清池慕橙站在麵前,喃喃道:“橙子,我畫不出設計圖了。”

說出口,分外平靜。

池慕橙沒回來前,喬馥蕊便設想以怎樣的心情開口。

隱瞞還是坦誠?選擇了後者。

她有必要通知因她學習設計,成為設計師的小丫頭,女朋友,“我病了,該去看心理醫生對吧?”

喬馥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這是報應嗎?”

池慕橙腳踩過地麵碎成若幹片的白紙,雙手輕柔捧起喬馥蕊的臉頰,抽出紙巾替她擦掉密密麻麻的冷汗,紅著眼框不願接受喬馥蕊心病嚴重到去看醫生的程度。

“喬馥蕊,我回來了,我陪你一起畫好不好?”她俯身親吻喬馥蕊額頭,耐心十足。

池慕橙握住喬馥蕊冰冷的手,喬馥蕊抽開,卻被握的更緊,兩個人僵持不下,喬馥蕊放棄反抗,偏頭淡笑道:“橙子,現在的我一無是處。”

“我不想承認自己脆弱,但你看,我沒有成長。”

吐過多次,房間跟著天旋地轉,混亂之中喬馥蕊厭倦了一蹶不振的自己。

口不對心,心不對口,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不願意好起來,還是不能好起來,為什麼一個坑踩進去兩次,第二次雙腳深陷其中,越發擺脫不出困境。

“喬馥蕊,你聽我說。”池慕橙不疾不徐,溫柔道:“逞強是每個人缺乏安全感的保護傘,身邊沒有人照顧你,你必須..你隻能強迫自己麵對到底。”

“這麼說來,我的失敗因為我有退路了?”

池慕橙生氣,咬住喬馥蕊手指,鬆口嚴肅警告道:“不許說自己失敗。”

喬馥蕊抽出手,低頭看著食指整齊的牙印,語氣染上無可奈何,“橙子,你不是我,我可以做我們愛情裏的弱者,請求你的幫忙,你的寬容,我個人呢?我的職業呢?”

“站在一名設計師的角度,當年勇敢一點,沒有依賴於千渝和頂尖死磕到底,至少努力過有話語權,現在人死不能複生,我的愧疚隻能以一種不能控製的形式折磨自己。”

“不能拿筆,這幾年的奮鬥還有什麼意義?”喬馥蕊放大內心的苦澀,嘲諷更濃,“…不能拿筆,我對不起大學的夢想..”

“喬馥蕊,你看不見聽不見,但我能。”池慕橙撫摸她的長發,眼含疼惜道:“你總認為自己不如以前,孤身一人,其實你已經在奮鬥的路上吸引許多追隨者。”

“小斐姐動員其他部門主管寫了一封請願書,請求唐總撤銷你的停職,唐總收下了,鄧欣也有想法組織員工寫一封,還有我姐,她和於千渝聯起手來隻為還你清白。”

“我們在等你回來親口說出實情。”

同事和家人幫助喬馥蕊是自發的,不求回報的。

她們忠於喬馥蕊個人魅力,而非喬總華麗的身份。

“於千渝…?”喬馥蕊小小走神,眉心擰成疙瘩,“你姐和於千渝…?”

提起國外那倆水火不容的老對手,池慕橙笑道:“對,於千渝人去了塔州,她在想辦法幫你。”

“喬馥蕊,我很高興,那麼多人愛你,尊敬你。”

“你過不去的難關由我們加在一起共同分擔,麻煩你為我們,為愛你的每一個人再向前邁進一步吧。”

或許這一步如臨深淵,池慕橙相信她的太陽,光芒消失也會散發暖洋洋的餘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