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輕蘅終於從屋裏出來,遠遠的冷著臉嗬斥:“你放下!”
薛漣置若罔聞,抬腿直接往外走。
輕蘅急了:“站住!”
他不搭理,一手攥著狗腿,一手扣著狗脖子,好似這就要拿到廚房去大卸八塊。
輕蘅麵如土色地跑過來搶,他伸直胳膊高舉過頭,垂眼睨著她。╩思╩兔╩網╩
“把雪蓮給我……”墊腳夠了好幾次,夠不到,輕蘅急得麵紅耳赤,忽然又發現自己離他這樣近,而他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的臉,嘴角仿佛還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
“我不是在這兒麼,還要怎麼給你啊?”他問。
輕蘅一下子僵住,隨後倏地往後退開,“我說的是狗!你別不要臉了!”
他又笑:“你罵我啊?”
輕蘅見他這副德行,知道是在有意戲弄自己,眉心一蹙,轉身就走。
“誒,你的狗不要了?”
她頭也不回地疾步閃進屋內,沒有再與他糾纏隻字片語。
薛漣笑笑,隨手放下那畜生,它倒像是怕了,顛著四隻腿飛一般逃得老遠,逃到足夠安全的地方以後才回頭衝他吠了兩聲。
因這一場鬧劇,薛漣心情甚好,從合歡院搬回府裏,沒事的時候就端一碗肉骨頭去逗狗玩兒,隻是還沒去幾次,狗就不見了。丫鬟說是三奶奶吩咐,扔出去,不要了。薛漣當即沉下臉,心裏明白這分明是不想給他半點親近的借口和機會,那麼喜歡的一隻狗,說扔就扔了,好一個幹脆利落,好一個漣三奶奶。
薛漣著實惱火,但惱過以後又感到深深的無力,隻能交代下人:“去把狗找回來,告訴你們奶奶,我不碰她的東西就是了。”
於是,被扔到薛宅後巷忍饑挨凍了一夜的巴哥犬被帶回秋汐院,它還不知道自己為何被丟棄,兩隻圓滾滾的眼珠子可憐巴巴的望著輕蘅,然後匍匐在她腳下,嗚咽低泣。
日子仿佛又變得平淡如水起來,秋汐院的清冷寂寞就像初春潮濕的霜露,沁入皮肉,再滲出一層不見天日的寒涼。這幾年三爺在的時候少,與三奶奶相處的時候更少,兩人每次碰麵,不是歇斯底裏的爭吵就是形同陌路的無視,讓所有人都不好受。但即便如此,大家心裏還是盼望著三爺回來,無論如何,這個男人是三房的主心骨,過日子不怕吵吵鬧鬧,就怕一潭死水,了無生趣。
這些年薛漣躲在外頭的熱鬧裏,輕易不去想那些煩心的事情。可熱鬧歸熱鬧,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
冬至那日蘇州城飄著白雪,如往年那般,全家人換上新衣,先用豐盛菜肴祭奠祖先,接著拜謁長輩,到了晚上把祭祀的食物熱過以後端上小花廳,闔家吃團圓宴。
歡姐兒、佑祈和含悠幾個孩子坐不住,跑到雪地裏追逐嬉鬧。花廳前有一方池塘,塘上建有亭閣,夫人請的班子正在閣中唱戲助興。
薛漣喝了許多酒,微醺中發現薛洵和未絮在桌子底下搞小動作,原是薛洵穿的少,未絮怕他冷,便偷偷抓起他的手揣到自己袖中,那裏麵有小炭爐暖著,薛洵低頭去看她,她擠眉弄眼,將他逗笑了。
薛漣瞧著也覺得好笑,與此同時心裏湧上一陣酸澀之感,他望向輕蘅,忽然想,倘若那時他能把事情處理好,今時今日隻有旁人豔羨他們的份吧。
輕蘅覺察到他的目光,不自在地蹙了蹙眉,他略微歎氣,說:“喝些熱酒驅驅寒,你穿的太少了。”
輕蘅僵硬道:“不必了,我不飲酒。”
他又笑說:“那便多吃點東西,別幹坐著。我替你布菜吧,你不是很喜歡魚頭豆腐湯嗎?”
“……”輕蘅對他的示好感到極為不悅,倏地站起身,向夫人行了個禮:“兒媳身子不大舒坦,先回去了。”
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