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想見她一麵,我可以安排。”
許久,裴義之才開口回道:“不了,讓她安心回杭州吧。”
“好,你的身子已無大礙,再休養幾日便可離開。”任子瑜起身,“我先走了。”
“等一下。”
他走到門口又被喊住。
裴義之動了動唇,艱難的說道:“你回去告訴她,北方有個亭鬆山,那裏的雪景極美,若是她得空,就去看看。”
沈虞離開觀鷲城的時候,已經是深秋了。彼時路上落滿了樹葉,車輪壓在上麵,發出沙沙的響聲。
她轉頭望了城門一眼,霞光照在這座古老的城牆上,風鈴被吹得叮當響,遠遠的傳了過來。
“在看什麼?”任子瑜走過來問道。
沈虞搖頭,“沒什麼,”可眸子裏有些疑惑,“我總覺得那裏有個人在看我。”
任子瑜朝著她視線望去,城牆背著萬丈光芒,有些昏暗不明,這樣遠的距離,他實在看不真切。
“進去吧,外頭風大。”
沈虞點頭,最後又看了那高牆一眼,這才提起裙子鑽進馬車。
裴義之緩緩從牆柱後走出來,愣愣的望著馬車遠去,直到消失在盡頭。
裴勝勸道:“公子,回吧。”
他突然躬身咳嗽不已,直咳得眼角微濕,過得許久,才說了一聲“好。”
杭州。
沈虞又重新回到了沈家,沈父已經從山上回來了,隻有沈老太爺,自從六年前去山上養病之後,已經習慣了山上的生活,以繼續養病為由待在了山上,隻說讓沈虞得空便去看望他。
沈虞覺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場夢。夢中她遇見裴義之,遇見很多人,夢醒後,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她仍舊睡在自己的閨房裏,早晨睜開眼睛,仍舊見到徐嬤嬤嘮嘮叨叨。
“小姐,我都說了多少遍了,莫要讓那隻畜生進來,它總喜歡往你床榻上跳,蹭得到處都是毛發。你大病初愈,實在不宜與這些畜生走得近,萬一又染了什麼病可不好。”
說完,沈虞順著她的話頭應景的打了個噴嚏,她趕緊拿手捂住。
“你看,”徐嬤嬤仿佛抓住了她的把柄,說得越發起勁了,“我適才說什麼來著?那畜生的冒沾染在被褥上,最是容易被吸進鼻中。照我說,回頭喊後院的人小廝來將它抱去扔了。”
“不可。”沈虞趕緊阻止,“它還是隻小貓,扔出去了,萬一被人打死了怎麼辦?”
“不扔也行,”徐嬤嬤很會討價還價,“那就將它放在後院養,不準讓它再進來,至少得等你病好全了再說。”
“行。”沈虞一口應下,趿拉著鞋子下床,“早飯好了嗎?我餓了。”
“佩秋,”徐嬤嬤吩咐道,“快讓人將早飯端過來。”
吃過早飯,她將沈虞推到梳妝台前坐下,麻利的給她梳了個單螺髻,挑了支珊瑚朱玉梅花簪子插在上頭。
沈虞左右偏頭瞧了瞧,說道:“嬤嬤,今日打扮也太隆重了吧?”
“這就隆重了?你瞧瞧隔壁林家的兒媳婦們,個個年紀不比你小,可每天都打扮得跟花兒似的。再說了,今日城西的劉公子來府上做客,老爺聽說他最是擅馬術,屆時邀你前去見見,想必你們也談得來。”
沈虞歎氣,這就是變相的給她相看兒郎啊。
“嬤嬤,我可以不去嗎?”
“不行,你都二十五了,是該好生找個人嫁了。”
“我不想嫁人。”她說道。
徐嬤嬤當然知道她為何不肯嫁人,她掩下眼裏的難過,自顧自說道:“這個劉公子一表人才,年齡也與你相仿,前兒家裏給他相看了一門親事,但是後來因為家中長輩去世要守孝,不好耽擱了女方,於是就將親事退了。你一會兒去看看,說不定就喜歡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