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小朝會他沒資格參加,但每月朔望日的大朝,他總不能也缺席吧?
如果他像自己的父親那樣一無是處也就罷了,擋不了誰的路,自然也沒有禦史言官吃飽了撐得來彈劾他。
如今他不是已經入仕了嘛,雖然太子舍人這個職位位卑言輕,但前途無量。
更重要的是,他是太子身邊的近臣,如果他犯了什麼錯,很大概率會被人抓住不放,然後牽連太子的。
所以,他也不得不克製自己的鹹魚本性,每月兩次雷打不動地參加大朝會。
大不了,就用上學的時候練出來的功夫站著睡覺嘛。
不過,今天他卻睡不著了。
原來是寧王的封地上出了祥瑞,寧王八百裏加急派人送到了京城來,獻給了天子。
傅棠一聽見“寧王”這兩個字,瞌睡蟲一下子就跑了個幹淨。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代數的姐姐,就是被人送入了寧王府中。
而且……
他悄悄看了看禦座上的天子,雖然被冕鎏遮擋著,看不清天子的神色,但傅棠直覺得天子的心情並不美妙。
至少,不像是得到了祥瑞那麼美妙。
“喵喵,你說這是為什麼?”他在心裏悄悄地問係統喵喵。
未免傅棠分心,喵喵沒有化出形體,隻是和傅棠以意識傳音。
它說:“這個寧王一定有問題,他肯定不怎麼安分。而且,他獻的這個祥瑞,是真的敬獻天子,還是為了炫耀,誰也不清楚。”
傅棠看不見天子的神色,它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眼見冕鎏之後的那張臉陰沉得能擰下水來,它趕緊叮囑傅棠:“天子的臉色很不好,你當心點,不要觸了眉頭。”
傅棠聞言,趕緊低下頭,把自己往嶽陽侯身後藏了藏,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這種一帝一王隔空交鋒的修羅場裏,他可不想做了炮灰。
“宣寧王使者上殿——”
隨著這一聲被傳話的太監們一個又一個地傳出去,整個甘露殿都靜了下來。
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剛有資格上朝的四品京官,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目光有意無意地往大殿門口瞄去。
此情此景,傅棠一見便已經了然。
——看來,這寧王野心勃勃的事,大家都知道啊。
這就讓傅棠不得不疑惑了。
“喵喵啊,既然大家都知道寧王不安分,那為什麼天子不處置他,朝臣也沒人吭聲?”
喵喵道:“因為沒有證據。”
這就是開國數代,承平日久的害處了。
如果是剛開國那會子,朝中血勇之氣未散,便是文官也知道這天下太平來的不容易。
那時候如果敢有人造反……不,哪怕隻有有一個苗頭,大家夥兒都會齊心協力地將可能的戰火,消滅在萌芽之中。
可如今不行啦。
當今天子雖然才是第四代君王,可是老一輩的功臣們都死光了,武將的地位也越來越低了。
而那些把持著朝中大權的文官們,則是生怕戰時一起,給了武將們可趁之機。
所以,他們是能不打仗,就不打仗的。
就像寧王這件事,他跋扈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天子對其不滿已久。
可是,接連在朝中暗示幾次,希望能有人出頭彈劾,他好借機牽製寧王,卻都無人響應。
武將們倒是樂意響應,但被文官們按在地上摩攃了這麼多年之後,他們也學乖了。
那就是萬事不出頭。
好不容易在五年前的時候,寧王的封地上鬧出了一件大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