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問初衷,大夢成空。壯誌付西風,逝去無蹤……少年早作一閑翁,詩酒琴棋終日裏,歲月匆匆。】

少年都有壯誌,奈何未遇明主。

當年的陸探花不願意逢迎權閹,辭官歸了故裏,寧作一鄉翁。

自己蠅營狗苟,熬到了今日。今上有中興之相,自己卻已經垂垂老矣。

如今看,小陸探花的模樣不正是當年的他們。

“子華兄的兒子不怎麼樣,庸庸碌碌,不料生個孫子,有他當年的風采。”寧閣老手指輕輕叩著桌案,“陸睿陸嘉言……”

“去吧,”他道,“餘杭陸氏與咱們也是門當戶對,陸嘉言與菲菲亦可稱郎才女貌。既孩子一心隻想他,安排一下,叫媒人去陸家探探口風。”

寧五爺垂頭喪氣:“是。”

休沐日,小安進宮伴駕。

他臉色不太好看,走路姿勢也不太對勁,被淳寧帝發現了。

“你怎麼了?”他忍不住問。

小安道:“騎馬磨破腿皮了。”

淳寧帝奇怪:“最近你沒有派外差吧?”

小安道:“我在家裏練騎射磨的。”

淳寧帝更奇怪:“你騎射一直不錯,這麼拚命幹嘛?”

小安道:“自然是為了報效朝廷,盡忠陛下。”

淳寧帝沉默了一會兒,在榻上摸了摸,摸到一個玉把件砸過去:“說人話。”

小安接住了,還是不肯說實話,堅稱:“我就是勤奮,瞎練。”

小芳卻是知道的:“陛下,小安哥槍棒、拳腳、立射都輸給都督的夫人了,如今隻剩下騎射還稍強,生怕再輸了,天天勤練。”

小安惱羞成怒,敲他腦袋:“跟你說了,跟我在一起隻帶耳朵不必帶嘴。”

小芳是個比旁人更遲鈍些,心思極其簡單的人。

無論是淳寧帝,還是小安,甚至霍決,都喜歡跟他說話。

放鬆。

他用力大了,小芳被敲得含了淚花。爬到淳寧帝背後貼著,下巴擱到他肩膀上委屈。

淳寧帝摸摸他的臉安慰,轉頭問:“連毅的夫人這麼厲害的嗎?”

小安道:“也沒多厲害,嗯,還行吧,反正軍戶之女嘛,總得有兩把刷子,要不然怎麼敢說自己是軍戶出身呢是不是。”

淳寧帝是知道小安的身手的,聽了,又驚訝又欣慰:“我大周軍戶人家,竟連女兒都這麼強。”

他又想起來問:“連毅今天怎麼沒進宮來?上哪去了?”

“嗬。”小安冷笑,“還能上哪。”

“手把手地教,又按著頸,又扶著腰。”

“比當年教我認真一百倍。”

“哼!”

霍決自然是陪著溫蕙。

如今六月了,天氣熱起來,要跑馬得趁早。

他們二人一早便到城外跑了一圈,尋了偏僻無人的地方練騎射。

一如小安所說,霍決和溫蕙共乘一騎,手把手地教溫蕙。

“學得很快。”霍決誇她。

溫蕙道:“其實小時候也都學過的。隻後來忘得差不多了。”

後來馬都不能騎,弓都不能摸,哪裏來的騎射。

霍決道:“以你現在的速度,贏小安,指日可待。”

很有信心。

溫蕙一笑,收了弓,待要換馬,霍決攬了她的腰:“踏雪承得住兩人。”

兩人便這樣共乘一騎,到了接近城門的地方,路上人多了起來,到底不成樣子,監察院的人又顯眼,溫蕙還是換了自己的馬。

這時才是上午,進出城也算是個高峰期。城門口排著長龍隊伍。

因隊伍進得緩慢,許多人受不了馬車裏悶,都下了車在車旁跟著緩緩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