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他就是很單純地在挑撥人心而已。

——手段低級且錯漏百出,但是很好用。

因為冉韜已經在回頭看她了。

楊嫣:“……”

她一點點睜大眼睛, 隻覺得大腦充血, 剛才的害怕都忘了,她拔高聲調,“你不會真的信了吧?!”

信了那些一聽就是鬼話的內容,信了什麼“夫人”、“小郎君”的話。

楊嫣這麼一想,隻覺得血壓都飆起來了。要真是這樣,她才要氣死了!!

冉韜往回走了一步, 扶住了軟著身勉強撐在桌邊的楊嫣,低聲,“沒有, 我知道昶兒是我的。”

就在楊嫣即將鬆了口氣之際,卻聽冉韜接著道:“有些事、就算嫣嫣想, 我也不會讓你如願的。”

楊嫣一愣。

什麼叫“就算她想”?她什麼時候想?!她沒想——

思緒轉到這裏, 突然頓住。

某些回憶中的畫麵翻湧起來,楊嫣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她忍不住仰起頭看向冉韜。

冉韜知道了?那天裴宅的事。

她可以解釋……不、這好像很難解釋。

因為一些規則上的限製, 劇情沒法在小世界內說出來, 楊嫣這會兒發現自己居然沒什麼能說的。

反倒是冉韜顯得神情緩和, 他溫聲:“沒關係, 嫣嫣說過了,現在已經不喜歡他、喜歡我了,是不是?”

楊嫣遲疑著點頭。

這個說法好像也可以,但是冉韜現在的表情,讓她有種不太對勁的感覺。

楊嫣的手被牽引著抬起,掌心擠入一個硌手的硬|物。

她低頭看去,原來是剛才冉韜從刺客手中繳下的短刀刀柄,上麵還沾著血,觸手一片黏膩。

不隻是掌心,手背上交疊地方也多了道道血漬。

是冉韜正在流血。

楊嫣突然想起,冉韜肩膀上的傷口還沒處理。

她張了張嘴,剛想要問,卻聽冉韜接著開口:“即便這次刺殺的事與裴氏的無關,但‘裴琅反叛、想要帶著匈奴南下’卻是實打實的,這是株連的大罪,我不會寬赦。裴琢病重已久,或許與此事無關,卻無端遭兄長株連……嫣嫣,你會心疼嗎?”

楊嫣不知道冉韜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她隻覺得抓著短刀的那隻手被攥得越發緊了。

那雙異色的眸子直直看入她的眼中。

冉韜臉上的神情是極其冷靜的,可是在這樣的對視下,楊嫣卻終於察覺到那平靜表麵後隱約湧動的東西,又深沉又幽暗,順著目光的接觸絲絲縷縷纏繞過來,簡直像是要拉著她一同墜入深淵。

楊嫣下意識想要後退,卻被牢牢地抓著手定在原地。

冉韜表情放得柔和,又問:“嫣嫣想救他嗎?”

他輕聲問完了這一句,確認短刀被楊嫣好好手裏,便在對麵人茫然的眼神中,一點點鬆了手。

怎麼救……?

既然他不會寬赦,那便換個能寬赦的人如何?

偏殿隻有三個人,嫣嫣手裏拿的又是那個刺客的短刀,她隻要動手就好。

沒有人會懷疑到柔弱的皇後,也沒有人會相信刺客臨死前發瘋地“胡亂攀咬”。隻要嫣嫣動了手,一切都會結束。畢竟昶兒年紀太小了,嫣嫣的太後諭令才是行事依憑,新帝登基本就該大赦天下,嫣嫣可以以此為由、赦免任何她想赦免的人。

在那驚慌無措的目光中,冉韜終於生出點恍然,他確實考慮得不夠周到。

他輕問:“嫣嫣不會嗎?”

緊接著又莞爾,“我教你。”

他牽引著短刀的刀鋒貼到頸側,脈搏緊鄰著鋒刃一下又一下地躍動著。

要害的暴露讓身體的血液都在奔湧,冉韜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跳的加速。明明他才是那個被刀鋒抵住要害的人,可滿臉蒼白惶恐、像是被逼於絕境的卻是對麵的執刀者,這種隱約的錯位感竟讓他的情緒微微亢奮,頸側脈搏的躍動越發清晰。